更新时间:2013-10-13
众人沿着小径穿过桃林,果然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倚着柴门在那里张望。这名男子身穿粗麻布衣,蓄着三络长髯,虽然衣着简朴,却自然露出一份儒雅。众人加快脚步,走到男子面前齐齐行礼,李怡主动上前互为介绍。
“这位就是我爹爹了。”李怡抱着男子的胳膊,亲昵地说道,“爹爹,这几位就是我新结识的朋友。这位持枪的是苏烈苏大哥,这位和尚打扮的是王慕秋王大哥。”说道谢子枫时,她顿了一下,狡黠一笑:“这个小秀才叫谢子枫,是师伯新收的徒弟啦。”
中年男子摸摸李怡的头,朗声笑道:“都是我中州的少年俊杰啊。某家李靖,小女一路上给几位添了不少麻烦吧?来来来,莫要站在门外,且随某大堂叙话。”
李怡笑吟吟地挽起李玥的手往后院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给谢子枫比划了一下手刀,示意他在李靖面前不要乱说话。谢子枫佯装没有看见,跟在苏烈和王慕秋的后面步入草庐。
这草庐规模不小,布局与谢子枫家类似,规模却大了好几倍。李靖辞官多年,一直悉心打理,屋舍之间干净整洁,颇有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正中的草庐是用来会客的大堂,进门处铺着一张黑熊皮做的地毯,再往里摆放着几张案几,最里面的一张面朝大门,显然是主座。其余几张左右依次排开,乃是客座。主座左手边立着一座香炉,青烟袅袅,满室皆香。右手边则卧着一只青斑白虎,此时正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小白!”谢子枫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白虎,忍不住轻呼一声。
白虎听得有人唤它,猛地挣开眼睛,但见不是主人,又懒洋洋的闭上了双目。李靖笑着坐到主座前,摸着白虎的额头,那白虎被李靖这么一摸,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呵欠,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这是内子豢养的宠物。几位后生莫要站着了,快请入座。寒舍粗陋,请多包涵。”李靖口中谦虚,脸上流露出对草庐的喜爱与自得。
谢子枫三人忙称不敢,按着年岁长幼依次坐下,苏烈坐左手第一位,王慕秋和谢子枫分坐右手上下。李靖将三人细细打量,见苏烈双膝紧闭,上身挺直,王慕秋身体微微前倾,以手扶案。唯有谢子枫不习惯跪坐,身体扭来扭去的,最后干脆盘膝而坐。单从跪坐的姿势上便可大致看出三人的性格。李靖暗笑一声,开口说道:“某昨日闲来无事,在前面的乱石滩上随意摆了一个三才阵,却不成想困住了几位后生。所幸几位安然无事,不然,我非饶不过他们!”
李靖一拍双手,两名青年应声从侧厢闪出,耷拉着脑袋在大堂中间站定。
“那引你们入阵的木牛,正是这两个浑小子造的。没有调试好的东西,也敢拿出来显摆?若是大军行进时,木牛出了岔子,你二人难逃军法!”李靖声音虽然平和,却暗含威严。
这两名青年正是先前出现在演武场外面的高矮二人。那高个青年扯了一下矮小青年的衣服,对众人唱了一个肥诺,说道:“我师兄弟思虑不周,给几位添了不少麻烦,还望恕罪。”
那矮小青年低头嘟囔道:“不就是个三才阵么,又困不死人,用得着道歉么……”
“季钧!”高个青年轻喝一声,“你就这么想吃张师叔的鞭子?”
那名叫季玉的矮小青年听到张师叔三字,浑身一抖,立马换了一副谄笑的嘴脸:“给几位兄弟赔不是了,都怪在下贪玩,一心想着给李前辈和张师叔一个惊喜,谁知那木牛经不起折腾……”
“罢了!”李靖摆手说道,“他们是内子师弟的两个不成器的徒儿,想来也不是成心的,几位后生切勿介意。子仲,季钧,礼物某也收下了,你们这就回去交差吧。”
高个青年听得此言,急忙说道:“前辈,我师父信中所请之事,不知前辈作何决断?”
李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伯道在信中极言晋阳风光之美,却不知我怀谷桃花盛开之时,连东都牡丹还要逊色三分。你回去转告伯道,就说李靖年老体衰,经不起长途颠簸。”
高个青年还想再劝,却见李靖已经侧过脸去,只好叹息一声,领着矮小青年退出大堂。
见他二人怏怏而去,谢子枫忍不住问道:“李……前辈,他二人究竟所为何事,我听话中之意,莫非他们是从太原而来?”
李靖转过脸来,摇头笑道:“子枫不必拘谨,你我缘分不浅,又和我家丫头同龄,唤我一声伯父即可。方才那二人的师父,也就是内子的师弟韩伯道如今在唐国公李渊手下,混得风生水起,便想撺掇我也去投奔。不过某观李渊是个软耳根子,只思安逸,不思进取。跟着这样的人,有何前途?”
“哎哟!我看吶,你就是记恨唐国公当年把你关进大牢的事儿!”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一名妇人端着茶水挑帘闪了进来。与衣着朴素的李靖截然不同,这名女子衣着配色十分鲜亮,红色襦裙陪着绿色系带,众人不由想到“艳俗”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