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王慕秋双手拢进袖中,“陆舵主试想,若是有人用漕船劫案挑拨贵帮与鬼谷的关系,会是什么后果?”
“哎呀!”陆言一拍大腿,吃痛叫道,“老陆愚钝,竟然没有考虑到这层!”他在屋里团团打转,忽然说道,“对了,阿时约了鬼谷一位长老见面,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怎地还没消息?”
“阿时是谁?”众人正疑惑间,忽听秋决明又叫唤起来:“哎呀,有个素服青年往这边来了。好个少年郎,神色自若,举止洒脱,虽然比在下差了一点,却比某个和尚强得多了。”
王慕秋冷笑一声,却见陆言面露喜色,扬起手中烟袋叫道:“副帮主来了!”说罢,推开大门急奔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当先看到的就是吊在树上的秋决明,他神色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树下的人,兀自怪笑道:“后面怎么还跟着一个灰袍人?这人身材瘦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你聒噪!”陆言大喝一声,“左右,将此人的嘴塞上!”
旁边两名帮众急忙扯着绳子要将他放下来。秋决明两腿乱蹬,口中叫道:“慢来慢来,有好戏看!”陆言扶住额头,示意左右不要理他,却听他大叫道:“打起来啦!那灰袍人真不知羞,居然偷袭!”
“什么?!”陆言闻言一急,浑身泛起土色,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铠甲。他随意抓过一名手下的兵器便要出门助战,却听一阵风声夹杂着血气推开大门,紧接着一道虚影重重地撞在了陆言胸前。众人定睛一看,正是秋决明口中的青衣人。
“阿时!”陆言急忙散去术法,惊叫道,“伤你那人呢?”
“走了……”素服青年声音中含着淡淡的镇静,右肩上的伤口却在不停滴血,“有劳言哥为我找一个清净之所,我要稍做调养。”说完这句,青年似是极为疲惫,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阿时,你坚持下!”陆言抱着青衣青年走出院门,良久才返转回来,一双眼中满是血丝。他指着秋明诀问道:“你可知那灰衣人是如何伤到阿时的?”秋决明用手指着口中的破布,“呜呜啊啊”个不停。
陆言气急而笑,命左右把秋决明放下来。可怜那两个漕帮,被陆言一顿折腾,心里早把秋决明同他们的舵主一起骂了千遍万遍。秋决明得了自由,矜声说道:“那一场恶斗啊,真是天地为之变色,风云为之驻足……”
陆言一把揪住秋决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说重点!”
秋决明用眼睛看了看王慕秋,却避开了谢子枫的目光。他迟疑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人用得好像是枚玉石……”他舔了舔嘴唇,涩声补充道:“手法极像……鬼谷的坠星术。”
听到此言,陆言轻轻将秋决明推开,半跪在地上,呼吸剧烈而沉重,仿佛一头困兽一般。王慕秋眼中几欲喷火,李怡和李玥也对秋决明怒目而视。谢子枫心头一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盛师彦,然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便被他否定了。他镇定心神,一个灰衣道士的身影忽然浮上心头。
马道士!那个收走自己玉石的瘦削道士,会不会是他?
谢子枫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见陆言缓缓地立起身子,背着他低声说道:“此事与几位无关。然而,鬼谷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老陆先去照看阿时了,有什么话,晚上再说罢!”
“舵主,那这个骗子该如何处置?”两个帮众苦着脸问道。
“不管他了!”陆言不耐地挥挥手,“随我一同去看副帮主,敌人或许还在附近,我们必须加强防守。”
陆言带着两个手下走出院子,场面一下安静下来。秋决明伸了伸懒腰,舒服的呻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李怡卷起袖子,提着皓腕走到秋决明身前,冷笑道:“大骗子,终于落到本小姐手里了!”
秋决明急忙躲开李怡的铁拳,口中叫道:“在下说的都是实话呀!子枫救我!”
“到底是谁?”谢子枫一心琢磨着灰衣人的身份,竟然直接走进屋里去了。秋决明只好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言的李玥,谁知她见谢子枫离去,哪儿还有心思搭理他,装作没有看到。他抬头一望,王慕秋正摆出高僧的形象,对他露出一口白牙,回头一看,李怡的拳头已经追了上来。
“在下这次可没骗人呀,为什么……”秋决明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化为一声惨叫,惊起一树昏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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