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孔夫子哪儿有闲功夫管你?”
“好了好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谢子枫打个圆场,“不知道决明兄是否有关于劫船案的线索?”
“这个……”秋决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摆弄起三弦来,“在下一向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从来没有提前考虑过事情……”
“所以你一拍脑袋就离家出走了啊!”李怡惊叹道,“小枫子,他这套做派是不是就是沐大哥口中的无畏啊?”
谢子枫打了个哈哈,探头往车窗外一望,见路边有一个小小的茶铺,门口立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凉棚下摆了几副桌椅,临近中午,有不少行人躲在凉棚下纳凉休憩。他心思一转,急忙请车夫停下车,“我看路边有间茶铺,往来客人不少。不如下去打探一二?”
“也好,反正我们目前也是毫无头绪,不如听听当地人是怎么说的。”王慕秋一锤定音,众人纷纷下车,走进凉棚里凑成一桌,点了两壶清茶,边饮边听茶客们说话。
这间小茶铺虽然不大,然而正好处在两条官道相交之处,因此生意极好。南来北往的赶路人走到这里,免不了要进来歇歇脚,喝两杯茶。不到一袋烟的功夫,茶客已经换了好几拨,有去江南进丝绸的,有去洛阳访友的,有去河北投亲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众人听了半晌,只听到一些关于迷雾和漕船的传言,将那天之事说得荒诞怪异,却没有几人是亲眼见到的。约莫过了午时,地温上来之后,官道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茶铺里也只剩下了王慕秋这一桌。茶铺的主人也不撵他们,只是坐在火炉边上,一边扇火一边烧水。
王慕秋挥手招呼他过来,温言问道:“店家,你可知运河漕船失踪这件事?”
店主是个年轻小伙,闻言乐呵呵地答道:“客官说笑了,东平人哪个不知道,这大运河是漕帮的地盘,漕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依小人看吶,这船一定是被神仙妖怪劫走啦。”
他笑眯眯地提了一壶新沏的茶过来,“看几位的打扮,不像是漕帮的人啊。”
谢子枫点头道:“我等并非漕帮中人,不过对漕船失踪这个案子十分有兴趣。店家是本地人,就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店主微微一愣,殷勤地给谢子枫斟上一杯茶,笑道:“几位有所不知,我青州人一向是各人自扫屋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要说这件事情,小人理应袖手旁观才是。不过几位既然特意问起,小人倒是真听到过一些有趣的话。”
店主转过身子,继续为其他人斟茶,“听说这事儿和鬼谷有关系,有人在桥上看到过鬼谷留下的刻字,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鬼谷朱雀’四个大字。漕帮本想用这个找鬼谷的麻烦,谁知昨天桥忽然塌了,上面的刻字自然也就没了。更有意思的是,鬼谷也派人给漕帮下了帖子,要漕帮交出他们秘传的兵书。你们说,这两家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店主口中的消息与众人所知的基本一样,见打探不到更多的东西,众人便谢过店主,让他回去忙了。
“我们要不要去八公桥看看,正好陆舵主也在那里。”李玥提议道。
“没有必要。”王慕秋与秋决明同时出声。王慕秋瞪了秋决明一眼,接着说道,“那里的痕迹恐怕早已被人擦得干干净净了。”
“那么我们只有去郓城打探情报了,那里来往行人众多,或许能有些意外收获。”李玥轻叹一声,转眼看到谢子枫正在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茶水发呆,连忙问道,“师兄,你可是有所发现?”
“没有……”谢子枫挠头笑道,“看着这杯茶,我就想起蒲山郡公府的五味茶了。那个味道,真是毕生难忘啊。”
“哦?是什么味道?”秋决明饶有兴致地问道。
谢子枫见他来了兴致,忙将当日在李密家中喝过的古怪茶汤形容了一遍。
秋决明哈哈笑道:“什么古方,这是从胡人那里传来的杂方而已。茶艺传到北疆后,深受胡人喜爱。然而茶叶在他们那里比金子还值钱,他们喝不起茶,就学着制茶的方法,把各种草药调料混在一起制成茶汤。你说的五味茶,就是他们最喜欢的一种。”
“噢呀,决明兄果然博学!”谢子枫拱手称赞。
“那是自然,在下不说学贯古今,学富五车也是有的。无论什么茶汤,只要让我尝上一口,便知其来历。”秋决明洋洋得意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唔,茶味苦中带酸,想必是崂山毛尖了。茶汤涩而微滞,用的是普通的井水。不过汤水入口,怎么有种黏滑之感?店家,店家,你这茶莫不是过夜的吧?”
秋决明大声嚷嚷着,茶铺主人却施施然坐在水壶边,用烧火扇子指着众人笑道:“倒也,倒也!”
众人只觉头晕目眩,闭上眼睛便不省人事了。那店家口中唿哨一声,顿时闪出几个青壮汉子来。只听他轻笑着说道:“把这几个公子哥儿弄回庄里,等四伯回来再做处置。几个刚出门的雏儿,落在你纶爷手里,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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