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枫被秋决明拉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翠衣小丫头是谁。他暂且放下褚遂良的事情,凝神跟上。大约走过两条街,谢子枫终于发现了翠衣少女的踪影。那丫头今日居然打扮成少年模样,一手拿着画卷,一手捏着折扇在肩头拍打,神情甚是悠闲。两人远远缀着,发现她忽然进了一家字画店。
这家店门面不大,两人怕被她认出来,躲在外面一处角落里耐心候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少女空手而出,腰间却鼓了很多。只见她大方地向内一揖,扬长而去。
“决明兄,你先跟上去,看看能不能探得她的住所,我去店里打听一二。事情办完以后,我们回客栈碰面。”谢子枫略一思付,果断地说道。秋决明点点头,闪身转过街角去了。谢子枫则定一定神,迈进字画店里。
这家字画店采光并不太好,老板正坐在扶椅上欣赏茶桌上的画卷,见谢子枫透着股书生气,急忙起身迎道:“敢问公子是要买笔还是买纸?小店这里有上等的蒙恬笔,还有洛阳宣纸……”
谢子枫沉吟着打量四方,最终落到茶桌上的画上,光线虽然微弱,但是画中的广袖仕女仍然栩栩如生。谢子枫佯装无意地问道:“掌柜的,这幅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啊?”
老板有些自得地答道:“公子好眼力!这幅画是鄙人刚从一位公子手中买到的,乃是晋朝大师顾恺之的真迹呀。哎呀,此画乃无价之宝,那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之人,怎地如此急于出手呢?区区五十贯钱,真是亵渎了这画了。”
谢子枫瞳孔一缩,原来是翠衣少女偷走了褚遂良的画卷,并且将自己的画换到褚遂良的书箧里。他心思急转,一时想不到她是何时何地下的手。他本想买下这幅画,然而五十贯钱对于高门大家不值一提,对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他想了想,拱手道了声谢,转身便走。
谢子枫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栈,赫然发现王慕秋正坐在大堂里等他。只见他提着空空的酒壶怒道:“那个书生好不识趣,居然将我的酒全喝光了!枫弟,他跑哪儿去了?”
谢子枫简单将褚遂良的事情说了,王慕秋惊喜地说道:“这么说来,李叔已经成功劝动儒门了?我那老不死的师父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少年却并没有如他那般乐观,忧心忡忡:“儒门只派了一个弟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我们这一路本要探访墨门,如今却连一个墨者都没见到,也不知何时能重回荥阳啊?”
王慕秋见他思乡情动,有心说些好消息,咳嗽两声说道:“枫弟,愚兄已经找到偷换我们画卷的人了。愚兄与她订了一个赌约,今晚定要叫她愿赌服输。”
“什么赌约?”谢子枫正要细问,却见秋决明心急火燎地闯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他们对面,喘息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那丫头居然是郡守府的人!”
“什么丫头?”王慕秋疑惑地问道。
“就是我们在茯苓庄遇到的那个小姑娘,我们亲眼见她卖了褚兄的画!”谢子枫急切问道,“决明兄,你可看清楚了?”
“没有错,没有错!在下一路追过去,眼看着她进了东平郡守府。”秋决明一把抢过王慕秋手中的酒壶仰头就喝,“咦,我记得小枫枫你不饮酒的呀?”
谢子枫只好又将褚遂良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荥阳和妖兽一节。
“哦,是曾参一脉啊,难怪如此蠢笨。”秋决明似乎并不想多谈儒门的事,反而热切地问道,“子枫,慕秋,我们今晚夜探郡守府如何?听说郡守夫人是东平第一美人,若是有幸与她执手低语,死了也心甘呀!”
王慕秋并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沉声问道:“决明,你在哪儿遇到那个小丫头的,有没有被她发现?”
“在下的追踪功夫可是天下第一,绝对没有被她发现。”秋决明摸着下巴,“大概是在距这里一条街的地方遇到的,我看她一路哼哼唱唱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这个丫头怎么又和官府扯上关系了……”王慕秋脸色阴晴不定,“实不相瞒,这丫头很有可能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不过时隔多年,她似乎不记得我了。我方才见她在客栈外鬼鬼祟祟的,便追上去与她订了了一个赌约,赌她今晚子时之前不能从我这里偷走我最珍视的东西。我本想叫大家今晚留在客栈里帮忙,不过既然发现郡守府这条线索,事情可能会有些变数……”
“要不我们明天再去?”谢子枫心里也有些犹豫,“那丫头古灵精怪的,小秋秋你一个人能应付过来吗?”
“噢呀笨啊!”秋决明是下定决心要去了,“这丫头既然是慕秋的旧识,我们就不要在旁边掺和了吧。倘若人家聊着聊着聊上了床,我们难道还要替他们看门哪?慕秋从不打没有把握的赌约,在下看那小丫头今晚恐怕是难逃一劫了哇!”
“决明,看你今天这么兴奋,要不要我用大明咒给你去去火呀?”王慕秋见他说得粗鄙,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