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起来,平白无故被两个鬼谷弟子袭击,谢子枫和秋决明心里都老大地不痛快。秋决明更是提议直接去鬼谷找鬼谷子算账,按他的说法,刘慎老儿,也就是鬼谷子算辈分还得管自己叫声世侄。“做侄子的管教一下你门下的不肖走狗,是给你面子!”秋决明说这话的时候,睥睨八方,颇有墨门少宗主的风采。
然而谢子枫急着拜访墨门,因此毫不留情地对他泼了一盆冷水:“刚才若没有小弟替你挡那么几下,恐怕你就被那俩走狗打趴下了吧?”
秋决明讪讪一笑,回客栈收拾好行李,带着谢子枫往南门码头而去。
“我们家在巨野泽南岸的一片无名山中,从郓城码头坐船,大概两三个时辰就能到。”秋决明一边走,一边为谢子枫介绍一些墨门的事情,“到了墨门,千万不要太拘礼。墨者务实,最讨厌儒家那些礼法了。”唠唠叨叨一大堆,搞得谢子枫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你们墨门和儒门有过节?”
秋决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难为那帮老家伙还记得清清楚楚。”见谢子枫一脸好奇,又解释道:“想必你也知道,山东儒门是以稷下学宫为根基的。不过从四十多年前往上追溯,稷下学宫却不是它儒家的私有之地。自齐桓公创立稷下学宫以来,东方士子群聚于此,探讨学术,研习道法。道、儒、墨、兵等各家士子一律平等。不过自从大隋开国以后,为了凸显儒术治国,便把我们其他各家都赶了出来。”
“噢呀,我在书中读过关于稷下学宫的事情,据说慎子也曾住在那儿呢!”
秋决明有些奇怪地问道:“稷下学士不计其数,在下却从来没听说过慎子曾在学宫住过。小枫枫,你是从何而知的啊?”
谢子枫想了想,拍手道:“是张夫子告诉我的!噢呀是了,他还对我讲过法家法术势三派与孟子大师论战的故事呢!”
“唔,还有此等妙事?”秋决明越发愕然,心道,张玄素的师父王通明明是儒门大师,怎么他的弟子却对法家的事情如此了然于胸?他忽然想到儒门“外王内圣”和法家“外圣内王”之争,心里略有所明悟。
此时两人已经赶到郓城码头,随便租了一条快船,便往巨野泽南岸而行。
细雨霏霏,水色淼淼。两人被鬼谷弟子破坏的心情也有所回复。然而怒气一去,愁绪又至。谢子枫想着不知行到哪里的李玥和李怡,秋决明想着近在咫尺的周寥寥,都有些垂头丧气。好在那撑船的艄公是个活泛人,一路上唱些东平小调给两人解闷。
船之湖心时,两人忽然发现左侧不远处有条船纹丝不动。定睛一看,秋决明不由哈哈大笑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真是活该呀,活该!”原来那条船上载着的正好是那两个鬼谷师兄弟。他二人显然不会划船,急得抓耳挠腮。
那名叫“明天”的师弟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谢子枫他们,大叫道:“救命啊!”却听今天怒斥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何做小儿女姿态?”
谢子枫是个好心肠,忙请艄公把船靠过去,问道:“你们怎么被困在这里?撑船的人呢?”
“死了!”今天的语气一如既往,谢子枫不由皱起眉头,却听明天解释道:“那艄公有些糊涂,行到这里非要我们交船钱。我师兄说靠了岸再给,他不让,两人就争了起来。争了一会,他好像有些急事,说了一声‘你们等着’,就跳船走了。”见谢子枫和秋决明表情奇怪,又补充道:“其实我们一点也不急的。”
“哎哟……这鬼谷门徒怎么都是这德行……”谢子枫又好气又好笑,对两人拱手说道,“我和决明兄要去南岸,这里来往船少,你们不如先跟我们去南岸?”
“我和师兄也要去南岸!”明天叫道,“今天,师门之事要紧。等我们办完差,再回来等那个艄公大哥吧!”
今天还要赌气,却挨不住他师弟的央求,绷着脸一起上了谢子枫这艘船。只听艄公喊了一声“坐稳咧!”,船儿便如飞梭一般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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