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枫心里愤懑,小声嘟囔道:“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的,天枢的道术是上乘法术。”
商长老斜着眼睛看着他,说道:“天枢的参合气自然是上乘法术了,不过你却纯粹是偶然习得,完全不得其中之理。”秋泽也点头说道:“不过,你之前也说过,这种真气运行古怪,并不能随心所欲。这正是你不懂参合气运转法门的缘故。”
谢子枫把对父亲的思念小心收起,急切问道:“秋伯伯知道这门术法的运转诀窍吗?还请不吝赐教。”
秋泽眼露欣赏之意,说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你与众不同。当今天下各宗各派无不对自家的术法敝帚自珍,不肯轻易示人。久而久之,他们门下的弟子也变得唯唯诺诺,只敢学本门术法,不敢越雷池一步。像你这样不避嫌疑,追求道术的赤诚少年,我秋聚水平生也只见过两人。”
谢子枫闻言一愣,问道:“伯伯所说的另外一个人,可是商秩商兄?”
“哼!我家小秩儿道术奇高,从本门的公输八变中自创一路招式,哪里用得着学别家的术法?”商长老翘起胡子轻轻一哼。秋泽却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商长老老脸一红,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行了行了,是你家小晴儿好了吧。你家小子道术修为虽然稀松平常,但是却难得身兼墨门机关术、儒门偃甲术和鬼谷机巧术三家之长。不然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何会一致推举你儿子接任钜子呢?”
秋泽满脸红光,显然对自家儿子的成就十分满意。他见商长老神情微恼,避过了这个话题,接着说道:“你爹爹与你一样,是一个没有门户之见的人。是以把参合气的运转法门教给了我。我当时还打趣道,‘这参合气只有你们澹台家的后人能用,教给我一个外人有什么用。”你爹爹却只是笑,并不应答。不过以他的才智博学,若说他学会了阴阳家的辨识之术,提前预料到今天这一幕,也不是不可能哇!”
见秋泽言语中对自家老爹十分推崇,谢子枫心里也非常欢喜。秋泽还要继续回忆往事,又被商长老剜了一眼,只好讪讪地收敛笑容,把参合气的运转法门教给了谢子枫。
按照秋泽所说,这参合气暗合儒墨两家“参明规矩”之理。所谓“参明”,是说运转真气之前,心里要有一个可供参照的术法,并且要通晓它的机理。所谓“规矩”,说的是根据那种术法的特性,将那种术法依照法家的规矩重现出来。这就是参合之术,也就是“模拟”之术。当然,参合气只能模拟别家门派的真气。不过据老爹谢昌所说,澹台静祖师却能仿遍百家术法,因此被中原江湖称为“神机先生”。当时的修道士人都以为澹台祖师的道术已臻化境,通晓天下一切术法,殊不知这不过是参合气的功劳罢了。
世事变迁,参合气传到谢昌手里时,几经变迁,不复完整。是以谢昌也只能做到模拟别家真气的地步。而到了谢子枫这一代,因为谢昌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卷入江湖纷争,所以一直没有将法家的事情和参合气的运转法门告诉谢子枫。因此,谢子枫十几年来一直浑浑噩噩,不知自家老爹居然身怀奇术。
“老子曰,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若没有灵气异变之事,你体内的参合气还不知要蛰伏多久才能现世,这门旷世奇术很有可能从此断绝。”秋泽摇头叹息道,“不过参合气既然现世,便说明天下乱象已现。不知这一次神州百姓又要遭受多少苦难啊!”他定了定神,用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参合气的运转法门很简单,却也很难做到。你若想仿照某家真气,必须对这家真气的特性了若指掌。至于如何了解,我也不太明白。只是听他说过,‘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谢子枫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眼中光华灼灼,“原来如此!每当我想起自己读过的文章典籍,并且心有所感时,真气便会自动外放。老爹所说的‘读书’,其实就是领会术法内蕴含的道义罢!譬如我若想到‘吾道一以贯之’还不够,心里还要想着儒门一往无前的魄力,这样方能催动浩然之气;若是想到佛家经文,心中有所顿悟,才能催动不灭金身……”
“哈哈哈哈!这参合气居然是如此运转的!”秋泽恍然大悟,手舞足蹈地说道,“难怪天枢说,就算我是澹台家的后人也使不出来。”顿足叹道:“像我们这些老头子,终日浸淫在自家门派之内,从来没有细细领悟别家的道义。即使理解了,也只想着如何将其驳倒,却从不会想到将它纳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