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泽脸色一滞,有些焦急地问道:“你是从哪儿听到这句诗的?你可识得告诉你这句诗的人?”
“无量天尊。这句诗是贫道从一位友人口中得知。那人恐怕也是钜子的故友,他叫……”这时却见马道士的身影在虚空中重新浮现。他神色凝重,眉间流露出一丝纠结。秋泽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只是侧着耳朵,似乎是在一心等待马道士的答案。
马道士无声地叹了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印。只见他随意地向秋泽迈出一步,脚步轻扬从容,似乎是在水面上划过一样。与此同时,他从袖间摸出那柄银丝拂尘,在空中轻轻一甩,只听秋泽发出一声痛喝,拂尘已然打在了秋泽的左肩上。秋泽摇摇欲倒,咬牙问道:“那人是谁?”此时马道士却已飘然而去。空气中只能听到他那枯涩的声音:“钜子心里知晓,何须贫道多言?贫道今生不能与钜子为友,大憾也!”最后三个字却是从观水崖底传来的。
众人见他电光火石之间打伤了秋泽,又在呼吸间便闪到山崖下,心中皆是一片骇然。秋决明和谢子枫互望一眼,一起向大青石跑过去。此时整个观水崖顶已是一片狼藉,土石冰凌散落一地,宛若一个修罗战场。那漫天雪花依然下个不停,不过声势没有之前浩大了。
秋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噗”地又吐了一口血,委顿坐下,口中“嗬嗬”笑道:“两个傻小子,慢点跑,小心拌着了。”谢子枫脚力好,先一步跑到秋泽身边,拉起秋泽冰凉的大手恨声道:“秋伯伯,那道士使了什么妖法,居然把你伤成这样!”秋泽轻吁一口气,道:“是一舟行。此术与十步杀、八佾舞一起并立于世,是东海瀛洲岛的刺杀秘术。伤在此术之下,不冤,不冤吶。”
秋决明心思比谢子枫细腻一些,伸手捏着秋泽的手腕粗粗探视,发现秋泽体内的灵力已近枯竭,忙道:“老爹不要多说话,让孩儿为你运功疗伤。”秋泽笑道:“不成,不成啊!这雪落无声还不能停下。”秋决明双目赤红,声调不由提高,问道:“为何?那恶道已经走了啊!”秋泽盘膝坐好,双手捏诀搭在两膝上,笑道:“吾儿自称天下第一聪明人,怎么连为父的心思都猜不到?”秋决明焦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开什么玩笑!”见秋泽闭目安然的模样,只好揣测道:“这雪下了将近一整天,整个鬼谷方圆十里都被雪覆盖。父亲如此做,一定不是单单为了捕捉恶道踪迹。方才我们上崖时,父亲不让我们进前,反而喝令我们离开。那么这观水崖顶一定有什么古怪。”
秋泽含笑道:“吾儿果然厉害。非但这观水崖,整个鬼谷方圆十里,都被人埋下了硫磺硝石。”秋决明惊道:“紫粉!”谢子枫道:“可是抱朴子中记载的那个紫粉?据说紫粉燃烧起来声响震天,可以炸桥断水。”秋泽道:“正是紫粉。我虽然不知此事是何人为之,但是也知道紫粉一燃,整个鬼谷就会变成废墟。于是便用雪花将鬼谷方圆十里浸湿,这样一来,紫粉便不会点着。”谢子枫咬牙切齿道:“一定又是朱雀所为!我听鬼金羊说,朱雀在鬼谷布下了杀墨局,没想到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秋泽凝神问道:“鬼金羊?听这名号也是朱雀七宿之一,为何会对你说起这些?”秋决明低声道:“他自称是我们齐墨的弟子,名叫商渊。秦长老似乎也认得他。”
秋泽脸上泛起一丝喜悦:“是他,果然是他!商渊师兄果然没有死!”眼球在眼皮下轻颤不已。秋决明这时发现秋泽身上的不对,疑声问道:“老爹,你的眼睛?”却听秋泽安然笑道:“瞎了而已,不碍事的。”两人这才发现秋泽从始至终都没有挣开过眼睛。谢子枫又怒又悲,瞿然起身道:“是不是那个姓马的道士干的!小爷要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给伯伯安上!”秋泽气笑道:“你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就敢杀人了?我这眼睛却不是他弄瞎的。”
原来秋泽昨夜接到一封书信,信中提到了商渊潜藏于鬼谷之事。他惊喜之下,独自一人来到鬼谷探查,不想遇到了盛师彦。盛师彦自称是鬼谷弟子,秋泽见他体内灵力运转的确是鬼谷心法,便未起疑心。盛师彦告诉他,整个鬼谷的地下都被人埋下了紫粉。秋泽不信,盛师彦便让他掘地查看。刚发现了地下的紫粉,盛师彦就趁机偷袭,用硫磺灼伤了秋泽的眼睛。秋泽强忍疼痛追他到观水崖上,却没有发现盛师彦,反而与星日马马道士对上了。
听了秋泽的解释,谢子枫和秋决明均觉得背心发凉。盛师彦的谋划阴狠毒辣又环环相扣,却不知他口中的主上朱雀,又是何等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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