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登撸了把胡须,嘿然笑道:“咱又没有说要欺负你。”大手在雷烈肩上一拍,呲牙道:“小烈啊,你问问汴州城的老少爷们,俺谢映登是不讲道理的人么?”
雷烈被他打得几欲吐血,硬撑着冷笑道:“既然如此,还请谢大侠闪到一边去,不要拦着咱们替兄弟们报仇!”
谢映登搔了搔下巴,问道:“闹了半天,俺还是没弄明白,你小子到底在发哪门子神经?”
雷烈道:“你问问你弟弟,咱们兄弟几个昨天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弄点钱花花,可是他却痛下杀手,害死了咱的四位兄弟。谢映登,建国寺之约可是你提议的,难道刚过了几天,你就要反悔不成?”
谢映登眼中划过一丝阴霾,问道:“你那些兄弟是怎么死的?”
雷烈道:“今早咱想叫他们一起出城耍耍,才一进门,就发现他们躺倒在血泊中。至于伤口……咱没看清楚。”
刘仁轨急忙喊道:“明辉哥,谢兄昨夜一直与我在一起,绝对没有时间杀人的。再说了,他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能找到霹雳堂的所在?”
谢映登点点头,道:“阿轨莫急。俺昨夜虽然走的早,但是相信小谢是不会杀人的。”
谢子枫神色一动,正要发言。却见谢映登大手一摆,朗声道:“俺谢映登来汴州不过两年,能有今日的地位,靠的就是公义!这件事情俺谢映登接下了,如果人真的是小谢杀的,俺愿意用一只左手替他抵罪!”
雷烈愕然道:“谢映登,你真的要赔上左手?”那边刘仁轨也急道:“明辉哥,你没有左手,怎么拿的了弓?”
谢映登哈哈笑道:“俺便用这只手赌小谢的人品。雷烈,咱们这就去看看你那几个死鬼兄弟的尸体。小谢,你不是着急赶路么?俺就不送了啊!”
谢子枫见谢映登话说到这个份上,如何能抽身而去。他一咬牙,大声道:“大丈夫行走江湖,名誉是第一位。这位雷堂主既然怀疑小弟,小弟愿意留下来,直到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为止!”
谢映登沉声道:“你可想好了?”谢子枫点点头,昂然道:“在下不在,读过几天书。还请谢帮主,雷堂主允许在下参与查案,以洗清冤屈。”
谢子枫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即使怨恨如雷烈者,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只有刘仁轨偷偷地扯了扯谢子枫的衣襟,责怪道:“谢兄,君子舍小义而成大节。你还是走吧!”谢子枫低声笑道:“你不担心你明辉哥的左手了?”刘仁轨脸上浮起红晕,细声道:“我相信你。”
谢子枫听了刘仁轨的话,顿觉勇气倍声,慨然道:“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去贵堂查看尸首如何?”
雷烈剜了谢子枫一眼,道:“你小子不要太嚣张了,你现在是杀人嫌犯,不是衙门捕快!弟兄们,与我绑了!”话音刚落,几个霹雳堂的混混一拥而上,把谢子枫捆成了一个粽子,只有两只眼睛能滴溜溜地转。
谢映登没有阻拦,反而调侃道:“小谢,委屈你了。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哥哥请你喝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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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堂在汴州城南,运河边上,是由一片旧屋舍组成的。里面并没有谢子枫想象的那般混乱不堪,反而干净中略显清贫。那些霹雳堂的弟子在院子里洗衣服、舂米,干什么的都有,就像是普通人家一般。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的左臂上都箍着一圈白色。
越往巷子里走,雷烈的脸色越差。他时不时地盯着谢子枫,眼中除了愤恨,更多的是一种哀伤。谢子枫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道:“这雷烈看起来不似君子,其实却是个性情中人。倒是我旁边这位谢明辉谢大哥,三言两语便激得小爷不得不留下。他却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粗鲁呀!”
终于到了停放尸身的地方。众人鱼贯而入,都不敢发出大声。谢子枫虽然被绑成了粽子,眼睛却不受影响。他先看了看尸首的样貌,果然是昨天在暗巷遇到的那些人,再看了看他们的伤口,发现伤口狭小,出血却很多,心里不由划过一样兵器的模样。正要说时,却听谢映登大声道:“不对呀,这怎么可能!”
众人都抬起头来看他,却见他伸手从背后的箭囊里取出一只羽箭比在其中一具尸体的伤口处,那箭头的大小形状正好与伤口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