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辉笑笑。
结果到了酒桌上,程新建给胡家辉气得够呛。除了“五峰老酒”,胡家辉坚决不同意上其他酒水,还说得振振有词:“我是酒厂的厂长,都不喝自家的酒那还像什么话?”
“得,你喝你的五峰老酒,我喝我的茅台。”
柳俊笑道:“程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好歹也是向阳人,支持家乡建设那是应该的。”
柳衙内发了话,程新建顿时便不吭气了,不过还是满脸不愉之se。
“好啦,呆会你拎两瓶茅台回家去,喝个够!”
程新建这才回嗔作喜。
“不过呢,你还得辛苦一趟。”
“你说。”
“你去趟巧巧面包屋,找巧儿拿一千块钱过来。”
柳俊本想叫他将巧儿也一并带过来,瞥了胡家辉一眼,忍住没说。胡家辉跟柳晋才私交着实不错,巧儿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一个不小心,柳衙内会惹上大麻烦。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程新建无话可说,屁颠屁颠跑腿去了。
如果说胡家辉和徐国伟开始还有点不信,等程新建将硬扎扎的一摞“大团结”丢到桌子上,他俩终于服气了。
目瞪口呆良久,胡家辉诧道:“小俊,你哪来那么多钱?”
“巧巧面包屋你们都知道吧?我最好的朋友开的,生意不错,赚了点钱……徐厂长,麻烦你打个借条吧。”
“哎哎……”
徐国伟一迭声答应,掏出笔写下借据。
“朋友?”
胡家辉喃喃自语,兀自有些不信,心道你个小屁孩,怎么会有那么阔气的朋友?真是奇怪了。不过也没再多问。他若知道柳俊那个最好的朋友,其实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怕是会当场晕厥。
……一个多月后,徐国昌案一审判决,徐国昌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同案犯张云霞有立功表现,又是从犯,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三年执行。自宣判之ri起,解除羁押。
当晚,徐国伟便领着张云霞来柳家登门道谢。
柳晋才对这个事其实不大清楚,不过徐国伟认定这其中有柳晋才的授意,满怀感激,没口子称谢。柳晋才嘴里敷衍,不住拿眼睛瞟柳俊。
柳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柳晋才便知道是儿子首尾。
看得出来,柳晋才对儿子做的这个事还是很满意的。他当初决定启用徐国伟,多少带有一点陪衬胡家辉的意思,以免给别人造成“任人唯亲”的印象。谁知这个徐国伟居然真是个人才,干活舍死力气,将酒厂的销售搞得蒸蒸ri上,成为胡家辉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柳晋才技术干部出身,看重的就是这些做事踏实的干部。再说那时节人的思想都还比较纯洁,觉得在人家落难的时候拉一把,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颇合圣人“仁恕”之道。
“小张啊,既然法院判了,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柳晋才和颜悦se地道:“当然,人生观世界观的改造也不可放松,毕竟犯了错误嘛,今后要时刻注意。”
张云霞连连点头。早听说柳主任平易近人,今ri得见,果然传言非虚。
“国伟同志,这下子心里安定下来了吧?哈哈……”
徐国伟惭愧地道:“柳主任,前段时间我工作没做好……”
“家辉可是急得跳脚,跑到我这里来念叨过好几次。”
想起胡家辉着急的模样,柳晋才不禁微笑起来。这个家辉,什么都好,就是xing子急了些,少点大将风度啊。
徐国伟感激地道:“是的是的,家辉厂长对我很关心。”
得,这个帮手胡家辉算是彻底折服了。
“徐厂长,眼下五峰酒厂的销售基本算是打开了局面,不过,也只能算是初步打开了局面。”
柳俊在一旁插话。
“是的是的,我们的工作还做得很不够……”
徐国伟很谦逊地说道,怎么这意思听起来,是柳俊在肯定他的成绩似的。老实说,柳俊还真没表扬他的想法。在柳俊看来,五峰酒厂目前也只是刚刚起步罢了,离成功甚或是辉煌,还差老远呢。当下很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谦逊,说道:“徐厂长,客套话就不必说了,酒厂前一段的工作干得不错,但是后续的工作该怎么开展,你们有完整的计划没有?说来听听。”
徐国伟没啥,倒将张云霞吓住了。怎么柳主任那么平易近人,他家这个小儿子,却跋扈得紧呢,仿佛比柳主任架子还大。不过,这像是个十一二岁小孩子说的话吗?这么老气横秋的。
“嗯,这个,目前宝州地区的市场,我们基本上是打开了,七县一市的招待所,大一些的门市部都有我们的五峰老酒,下一步,我们打算走出宝州地区去,向大宁市进军。”
说到工作,徐国伟便即jing神抖擞起来。
柳俊淡淡一笑:“走出宝州地区,向大宁市进军,这个目标是不错。但怎么进军法,还有待商榷。就凭五峰酒厂现有的技术力量和产品质量,要真正打开大宁市这样的大中城市的市场,并且保证几年后不被竞争对手挤出来,那还差得远呢。这个以后再说,先说宝州地区,徐厂长以为,五峰老酒上了七县一市招待所的货架,上了各县城门市部的货架,就算占据了宝州地区的市场了吗?早着呢……”
张云霞瞠目结舌,徐国昌却是惶恐中带着期盼,每次和柳主任父子见面,无论老子还是儿子,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俊少既如此说,指定又是有啥新招术要赐教了。
“请俊少指点……”
听到这个称呼,柳俊吓了一跳,斜眼一瞥柳晋才,发现老爸并未在意,亦是很专注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宝州地区七县一市,连带宝州市在内,百分之九十是农村,没有占据广大农村市场,就急着想往外走,未免太xing急了些。”
“我们也推过农村市场,但是五峰老酒定价是瞄准西凤酒去的,农村……很多人买不起啊……”
徐国伟小心地回答道。
柳俊笑了笑,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包装上想想办法呢?一瓶买不起,半瓶买不买得起呢?要是半瓶都买不起,那二两总买得起了吧?”
“半瓶?二两?你是说卖散装酒?”
徐国伟疑惑地道。
柳俊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国伟厂长,卖散装酒,亏你想得出来。那不是走回以前的老路上去了吗?还走什么高档路线?你就不会在酒瓶上打打主意,设计出一种半斤装的瓶子和二两装的杯子?谁说白酒一定要一斤装的?”
“对呢对呢,我怎么那么笨呐!”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国伟拍着脑袋,恍然大悟。
“这种小瓶装的酒,除了主打农村市场,其实火车站汽车站这些地方都可以销过去,出门在外的人,好这口的,随手买个二两装的,喝完了酒,杯子还可以留下来当茶杯用。不就等于在四处给五峰老酒做广告?火车跑到什么地方,这广告就做到什么地方,还不用花钱。”
说起来,还是占了重生的便宜,这般搞法,后世倒是随处可见。
徐国伟连连点头,高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