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画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无雪脸色惨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王学士,如果你想听,我首先申明一下。有可能事关一个大人物。”
说到这里,她欲言欲止。
王画笑了一下:“但我也申明一下。除非事关皇上皇后,否则数条人命大案,我不知道罢了,知道了还在我职权之中,我一定会严查到底的。”
王画所言也没有虚夸。其实就是李显如果将他逼急了,说不定王画也有胆量将他拉下马来,天下现在还是需要皇帝,可做皇帝的人选不要太多。就是李氏宗室依然有许多血脉活在世上。
若如雪回想了一下王画这几个月的做为,也信了。于是徐徐说道:“这件事要从永淳元年说起。这一年的春天,我的父亲与母亲在春天刚刚成亲。但几月后,先是关中饥荒,后是洛阳大雨,又发生了蝗灾与瘟瘦。每斗米价四百钱,饿俘者遍野。那时候我的父母就在貌州。从四月时起高祖曾下诏让百姓到洛阳就食。于是在饥饿之下还有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一起来到洛数然而五月洛阳水患。我父母无路可去,于是父亲孤身一人到了汴州去寻找活路。”
这也是唐朝的税务造成的,按丁计税,于是不让百姓逃离家乡。除非官府安排,否则抓到是要处执的。因此若如雪的父亲在前面道路没有确定下来,确实不敢将她母亲一道带走的。
“后来父亲到了汴州,侥幸因为他识文断字,本来对绘画有一些天赋。于是让一个制玉的匠师看重,收做了徒弟。但父亲并没有忘记母亲。他向师父禀明,又返回了洛阳。但这时候洛阳的局势更加恶化,虽然父亲临走时几乎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留下来,可因为米价上扬,钱很快就被母亲用完了。我的姑姑被迫返回貌州。当时母亲怀着我,有孕在身,又生了病,留在洛阳没有办法返回家乡。终于有一天,因为饥饿。昏倒在道路上。正好这时候有一个好心人的阿郎,将我母亲救下来。还将他家一个小杂院让我母亲居住。母亲得到他的一些救济,本身又会一些织成的手艺。于是来到了城中独自谋生。但这让我父亲来到洛阳,却找不到她了。加上那时候死了许多百姓。我父亲以为她死,了。大哭了一场,然后到了溉州将姑姑接来,回到汴州。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母亲生了我。那一天正好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所以我母亲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若如雪。”
众人寂静无语小姑娘身世很可怜,让人感到惨然。
“后来我父亲经此一变,心灰意冷,一心扑在制玉上,很快手艺超出其他几个同门兄弟。看到我父亲勤奋好学的样子,他师父唯一的女儿看重了他。但父亲还是没有答应。直到第二年他又返回貌州寻找了一次,仍然没有听到母亲的消息小所以最后入赘了他师父家,将姓也从若姓改成了丁姓。同时他因此对姑姑产生了怨恨。后来姑姑知趣,找到了俊仪县一户良家子,远嫁了。”
听到这里,大家已经知道她的父亲是什么人了。
“其实这都是天意,当时我的母亲生产了我,本来身体就不好,在生产前后,都病倒在床上。到了第二年夏天身体才恢复过来,然后也央请当初救她的那个阿郎帮助她,派人到汴州寻找我父亲的下落。这位阿郎也同意了,可这时候父亲改了姓,姑姑又远嫁到淡仪县,他也没有找到,但听到我父亲将姑姑接走的消息,知道他还活在世上。但在第三年,这位阿郎的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她以为他与我母亲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于是将我们母女赶出了那间杂院。我母亲那时身体刚刚恢复。于是正好离开洛阳,到了汴州,看能不能听到我父亲的消息。可她终是一个弱女子,没有门路。而我父亲心灰意冷,整天关在作坊里不出来。这一过又是三年,我母亲也死了心,于是再次回到洛阳,租了一个简陋的住房,继续织成,将我养大成*人。但她还在等待我父亲回来。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
好可怜,王涵她们听了都快掉下泪来。
“后来我父亲的师父也死了。
但我父亲手艺越发地高超,也收了几个徒弟,家境转好,但这时候他有了家室子女,虽然心情不好,也没有寻找我们母女。直到四年前。我那时候已经十九岁了。也能帮助母亲帮一些忙,我们母女的生活才逐渐好转起来。我父亲后来娶的妻子也死了。他忽然想起我们母女。加上他那时候手上也有了一些钱。于是出动了许多人,终于在洛阳将我们母女找到。还将我们母女接到汴州。可是我母亲看到他也有了家室,虽然妻子死了,还有小妾,以及几个子女,她已经老了什么都看开了。又怕我到了丁家后与他的几个子女冲突,于是没有同意我父亲将她接到他家中。”
“父亲苦苦央求之下,最后我母亲也同意他盘下一间店铺与一间民宅。赠予了我们母女。其实父亲常常对我们母女关照,只是他为人沉默寡言,我母亲也不想声张,这件事居然没有人知道。然后就是前年,王学士既然派人对我打探了,”益我曾经计讨门亲在洛阳时,就有人向我求嗓二小因尧母亲身体骨儿不大好,我一直没有答应。现在着到那位郎君有才学,本来就是汴州人。加上父亲也居住在身边,于是放下心来,答应了这门亲事。但就在这时候,母亲见到我也订了亲事,似乎一件事已了。于是一个夜晚,突然病亡。”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一个妇人儿,还经常生病,还要拉扯一个女儿长大,想想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若如雪抽泣地说道:“是我欠我母亲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一定还继续留在原地,我父亲也能将她找到,她还能过一个幸福的生活。母亲为我受了许多许多的罪。以前懵懵懂懂,直到母亲去世,我才知道我永远不能弥补我母亲的爱。”
一干女子想要劝解她,可不知从何劝起。
若如雪抽泣了好久,才开口说话:“所以我对那个郎君说,我要为我母亲守孝三年。但去年的春天。春闱放榜,他居然高中榜上。于是派人对我说,因为他的岁数大了。我的岁数也大了,他如果在京城放官,也需要成家立业。如果我还在痴愚,守孝三年。他只好将亲事推辞了。被我果断拒绝。不过他家里的父母对我很喜欢,又派人对我劝导。”
“父亲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将我喊到他家,可怜我那几个弟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与父亲有什么暧昧的关系,那天晚上对我冷眉横竖。我父亲再次对我劝导。毕间他是一个匠人,无论手艺再高明。也屡次受人冷眼相待。而那个郎君高中进士,并且长相也还好,又是良家子出身,关试通过难度不大。外放官员,这才是正途。但我说了。虽然他家里的长同意了。可为什么他派人从洛阳对我通知。不是三年两年孝期,是因为他高中了进士,眼眉儿高了,看不上妾身,所以找了这个借口。就是我不顾孝期。他还会想出其他的理由拒绝,还会空惹人家笑话。”
“若娘子说得好,你放心,等你孝期一满。孤一定帮你找一户最好的人家”。李裹儿说的。
她这是义气用事。但李裹儿真的答应下来,以后所找的对象却是远超过她那位郎君的。
小姑娘会意,她欠下身体,施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公主殿下
然后又说道:“就在这时候。下人进来在我父亲耳朵旁耳语了一下。我父亲让我躲藏在房间屏风后面,让我不要出声。一会儿有几个人走了进来,我借着屏风的缝隙向外看去,其他几人我不认识。但有一个人我却是认识的,他正是当时的汴州刺史,今天的太府卿纪处讷
太府卿就是就是太府寺的首席长官。掌管国家的财货,也就是相当于财政部部长。当然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部长级别是一个相当高的官职了,可还有许多与它媲美甚至超过它的职位。
但纪处讷还有一斤,另外的身份,他与武三思提连襟关系,他的妻子就是武三思妻子的姐姐。因此他本人也是武三思手下头号爪牙。现在武三思当政,纪处讷权势同样赫赫烫手,连宰相对他也要避让三分。
果然是一个大人物!李重俊喜上眉梢,听到了这个人,他似乎又看到了王画的心意了。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他会冲过去,将王画高兴地抱起来。
但上官小婉眼中却出现了一丝忧色,可是没有说。
其他人眼神都很复杂。
若如雪将几个人的眼神看在眼里。自嘲地说道:“是不是很害怕?如果害怕了,就让妾身回去吧。王学士,你也早点从这案子中收手。省得到时候很尴尬。”
“若姑娘,我刚才已经说过。不要说事情与纪卿有没有关系,还不能确定。就是有了关系,不要说他。就是牵连到太子殿下,我也会为受害者讨还一个公道。”
“那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李重俊很配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