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口干舌燥,嘴张了张问:“那你又为什么兵发洛阳?”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王画玩味地问:“也许你会想我乘机得到裹儿。那是一个原因,但只是一个很小的因素。主要是后面的局势,陛下即位后,五王是什么人?要么与你父王交好,要么与公主交好,陛下会不会放心?那么为了维持朝堂平衡,必须要扶持一个大臣掣肘五王。除了武三思会是谁?但武三思与五王能水火相融么?朝堂必然再起风云。还有一个致命因素,皇后的雄心一点也不亚于你,不亚于你的父王,不亚于太平公主殿下。
”
好吧,更是心里话了。
李隆基听得都快六神无主了。
“这才是我真正发兵目标,五王虽然品性大多不坏,不然我也不会为他们送行,逼死周利用,替他们报仇。这是另外一回事,因为他们各扶主子,没有凝聚力。所以我发兵,就象今天这时局。但我发兵成功后,会立即让五王退隐朝堂,然后诛杀武三思等人,将这些不利因素抚杀在萌芽当中,也不会让皇后产生什么过份的想法。真正扶助陛下打造一个盛世大唐。记好了,不为我,而是为天下百姓,也为你们李室皇族。一旦政权一过渡完毕,朝堂稳定下来,我立即会携裹儿隐居,撒手不管。毕竟功高震主,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隆基听到这里,哭笑不得。
现在事情闹到这地步,他也不好意思说你扶助我吧,我不会反感你功高震主的。
但心中十分震垓,这是什么样的预知能力,可怕!既然有了这样的预知能力,算到粮价之事,合情合理,一点也不妖异。
可惜父王当时一念之差,放过了这个人才。“可是天津桥上那一刀一箭,使我功败垂成。后来皇后渐渐掌权,我已经无回天之力。更不敢,也不会以一个臣子身份谋反。在这时候我只好观望。而且如果我不插手,必然再会产生新的变化,最后荣掌天下的,也只有相王与你,还有太平公主。”
“你这样诬蔑。”
“错,一点儿也不诬蔑。无论皇上还是皇后,远远不是你们三人联手的对手。尽管他们现在拥有天下最显赫的权势。但你们碍手后,相王虽然睿智过人,可行事低调,必然将权利落在你与太平公主手上,然后再次展开厮杀。”
听到这里,李隆基快疯了。
“不用怀疑,就象在扳倒张氏兄弟一样,你们与陛下一道联手。到了那时候,你不动手,太平公主也要动手。而且相王很聪明,在选择皇太子时,不会将政权交给忠厚的大世子二世子,只能交给你。可是自从太后过后,一生有功有过,最大的过错是杀了许多宗室弟子与大臣,因此天下害怕女主。所以最后的胜利者还会是你。而那个结果,我也不反对。毕竟你多次说过沉酒之交,虽然我没有回应什么,但心里面很暖和。相信你即位后,我会同样有一个好下场的。因此,这段时间我只是关注着局势发展,怎样保住裹儿的性命,还有自己的安全。顺便替天下百姓做点好事,尽事一个官员的最根本的本职。对朝争,我一直没有参与。”
王画将事情源源本本说出来。反正现在撕破了脸皮,也让李隆基输得心服口服,不然好象自己对不起他似的。他还不能说出去,在这档口上,他不说还好,越说越有人怀疑他故意描黑,甚至造谣,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顶多关上门来,与李旦、太平商议一下,然后捶胸顿足。
但最关健的不能说。一是手中的真实力是武三思点死。其中有谶言、空中的人像以逊促颍介里俊谋反再救走李重俊,这都是统治者的大忌。
而且王画在十九句真话中掩藏了一句假话。
不是他不想让李旦父子死,王申张质铲草不除根的祸患,记忆犹新,王画不会犯这个致命错误。这几人智慧力量,在唐朝来说,整个就是一个超级猛兽。只要稍一喘过气来,又是一个庞大的敌人重新站了起来。
但不能急,王画在安排这个计划就想到过这个后果。宗楚客没有办法将李旦父子扳到,可自己能给他们强力的一推,彻底将他们推到悬崖下,而这正是韦氏最需要的。
不过时间没有到。这要等到自己守孝期满,与李裹儿完婚,然后才能借建造新府时,引过来更多的手下,就象后来李隆基做的那样。不过王画规模更庞大,有可能达到数千人,这些人除了在自己府上。还要散落在洛阳长安各处。然后才是真正动手的时候。
提前动手,有可能造成一个后果,韦氏认为没有天然敌人,也能提前对李显喂那个小丸子。那么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到时候措手不及,就是举事,也象李重俊那样。如果不举事,空让韦氏安顿下来,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个机会。
当然,有可能李显死于疾病,那样日期不变是最好。至于是不是暴病而亡,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显中年而死,这个让人不能不产生怀疑的恰当借口与理由。
但后者可能性极因为李隆基那次政变反应时间太快了。显然提前就安排布置的。
这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别看自己现在消息来源广泛,可宫城中还是一块禁地。但对于李旦、太平公主来说,宫中却不是禁地,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许多内幕消息。做出准确的判断。
因此,这些话也起一些麻痹作用。现在可以让李旦反扑,但不能让他与太平公主两人对自己鱼死网破。
王画继续说道:“但是你砸了我的店铺,损失问题不大,甚至只要郡主开心,我还会让她砸上两个三个玩玩。”
这个能砸着玩么?一砸就是几万维钱没有了。可听到王画这个冷笑话时,李隆基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了。今天王画带给他太多震惊。
“如果世子真当我是沉酒之交,我同样也会腾出两三个店铺让你砸着玩。但你不是砸掉一些财产,而是砸掉我们的友谊。如果按照正常局势发展,你以后登基,现在都对我这么仇恨了。以后我还能有活路么?可到现在我依然对你们没有杀心。不过有一点,我不会让你们登上大顶的。就是陛下有恙,我也会尽力扶助陛下的几位皇子的。所以我必须打破你到潞州,你有可能的安排。”
说到这里,王画突然停了下来,问:“世子,你可知道为什么太后临薨前,向我提出那个奇怪的要求?”
对于这个古怪的守孝要求,李旦猜出一部分,王画钦州之行,又验证了一部分。
但李隆基没有回答。
王画也没有指望李隆基回答,他替李隆基做了回答,但也只说了有可能让李旦猜出来的那部分。
王画又想起了老武的雄才大略。不能不说,李隆基是一个人物,不然也不可能有盛世大唐的出现。但不能将功劳归于他一个人头上,有一个皇帝与李隆基前期政治很相似,乾隆。但没有康熙与雍正打下的老底,也不可能有乾隆盛世的出现。李隆基亦是如此,虽然朝堂上争得很伤很痛,民间没有造成多大破坏。争了这么多年了,大家也不想争了,这也是一个拨乱反正的时光。所以李隆基稍做修理,国泰民安,盛世理所当然就出现了。
但与老武,李隆基根本就是没有办法相比。如果不是老武在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统治地位上用了太多的心思,她完全可以走得更远。李隆基到了晚年,变得很昏庸,说句不好听。连现在的李显都不如。但老武真正掌权时,却已经迈入晚年。晚年李隆基让李林甫一个小人玩弄于股掌,但老武呢?张易之那是宠幸,并没有妨碍多少政治。只是让张束之他们找到一个借口罢了。大局还在老武手上掌握着。就是秋仁杰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人物,也让老武控制在手掌心。如果不是老武重病在床几个月,凭借张束之他们能得逞么?
所以至少在权术上,李隆基对老武不能望背,李旦也不行,虽然他太极玩得很好,可不能完全大势控制住。太平公主也不行,拿不好合适的一个度。对王画亦是,也许李旦猜测出自己掌握了一支暗丰的力量,但不准确,也只能猜测。但老武关在上阳宫中,仅凭一些传言,就确认了自己掌握了一支不好公开的力量,而且有可能确认无限地接近自己的真实。
正是这支力量,才提出这个古怪的要求,直到自己答应,她才放心地合上眼睛。
但这一点就是打死人,王画也不会说的。
想到这里,再看着李隆基,王画似乎在以前看到李隆基身上那层隐隐的光环都开始褪色了。
王画继续说道:“这正是太后意识到皇上会听皇后的话,国家与政局也会动乱不堪。而暂时居于弱势地位的相王、太平公主最后会脱颖而出。不过太后也猜测出我会看到这个大势。但怕她撒手西尘后,我立即与裹儿成亲。本来就与相王不和,又脱了婚姻关系,等于彻底与你家划清界线。那么我也会阻挠你们得势,帮助皇上,或者是皇后。最后国家引起分裂,或者大权落入她不想的结果,到了皇后手上。因此让我守孝,造成我三年不能完婚,然后让在这三年时间内,去看,去想,最后才做出决定。直接帮助你们,将政权从皇后手中夺过来,顺利快速,不伤筋动骨完成权利交接。事实她不用这么做,因为一个沉酒之交,我只会选择缄默。顶多保护一个弱女子不受伤害。相信,你也能容忍裹儿活下去。对吗?只是墨海轩那一砸,让我寒了心。”
说完了,王画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临走时丢下三个字:“可惜了。”
回到客厅,继续喝酒谈笑,就象刚才没有同李隆基说过一番惊心动魄的话语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李隆基才双眼茫然地走了出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但不知道是震惊,或是后悔,走路儿身体都在打摆子,走不稳。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
王画还在喝酒,脸上带着笑容,如沐春风的笑容,可看都不看他一眼。李隆基知道自己就是想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就是听了也不信。长叹了一口气,神情灰暗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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