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画又说道:“这些火炮,才真正发挥了炸药的作用。”
“能不能试一试?”韦巨源担心地问道。本来血营已经十分强大,又有新武器出来了,这怎么办,真正尾大不掉。
“韦相公,不急,明天晚上我会让你看看的,我们回去喝酒。”
为什么要到明天晚上?想到王画那个时间,韦巨源没有心情了,他立即回到长安,再次写信给朝廷,不是用八百里加急,时间也来不及,而是在长安皇宫里找到几匹最好的战马,派人立即往长安送信。
但他是多虑了,李显接到韦巨源第一封信时,立即召集大臣再次商议。
王画的其他条件能接受,那怕斩杀宗楚客,也没有人反对,实际上许多大臣还希望王画逼李显斩杀宗楚客,认为王画要求低了,最好连薛思简、宗晋卿以及其他的大臣一道斩杀。
但四个一千万,确实没有办法答应。三个州同样也不能给。
于是商议了一下,再次派出了两个人,第一个是新任黄门侍郎张嘉贞,第二个是前年冬天担任户部侍郎的苏珦,王画既然认为他是一个良臣,又担任过王画数天的上司,因此派了他过来,劝解王画。
张嘉贞四十几岁,问题不大,苏珦同样七十多岁,本身又是一个儒士,身体清瘦,李显有些急,于是将他宫中的御用马车拿了出来,让他与张嘉贞做在马车上,四马拉着,日夜不停,赶向长安。
来到长安城下,与韦巨源见了面,将情况一说。
当然,还是低估了火炮的作用,这几个月来,新东西很多,可是最后的决定作用,还是人力。就是突厥人憎恨的地老鼠,挖地道,也是人力去开挖的。
所以没有人注意,倒是这数万大军,让三个人头痛。现在都快到了傍晚,三个人抛去了各自的成见,立即来到王画大营前面。
王画很客气地迎了他们进来,那厢在准备酒菜,各种香料的味道,不时地钻入三个人的鼻子里面。
可是现在不顾得吃饭,张嘉贞开门见山地说道:“王侍郎,见好就收吧。”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朝廷拿出来的也是一个大手笔,而且虽然是总管,可给他节度十几州所有民事军事,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王。
“张侍郎,恭喜高升。”王画没有回答,却提前来了一声贺喜。
张嘉贞不答话。
如果不是王画与张说谈话,谈到他是未来宰相之才,也不可能升迁为黄门侍郎的。但现在不知是友是敌,不能说,我升迁还要感谢你说的好话。
王画才说道:“这是我的底限,一年被蛇咬,十年见蛇惊啊。怕了。”
“不会的,现在陛下也后悔万分,决定改过自新,做一个明君,”说到这里,张嘉贞看了一眼韦巨源。
韦巨源捻着胡须,闭目养神。
既然这两个人前来,他直接推卸责任。这趟差事吃力不讨好,如果不是为了韦家,不是为了皇后,他都不会前来长安。办不好,会倒霉,办好了,同样会挨骂。因此直接不说话。
王画又拿出一个账本出来,说道:“张侍郎,你看看我花了多少钱。”
一部分是去年为了粮食,献给李显的,送给洛阳百姓王画没有计算在内。还有各个战士、参战战俘的奖励与抚恤,购买武器物资。计有一千五百多万缗钱,一笔笔记得很清楚。还不包括救济百姓的用费,以及以后对烈士家属的抚恤。如果将这些费用加在一起,两千万缗钱都远远不够。
但张嘉贞知道,这是明账,事实没有这么多。数次的胜利,光是俘获的战利品,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当然因为大非川必须治理,这些战利品也补充不了他的损失。
可这些花费至少要砍去一半。
张嘉贞看了看苏珦,苏珦会意,他从怀中也拿出一个账本。
递给王画说道:“你去年元旦时还在户部,知道朝廷的收入支出,这是去年到现在一年半时间内的进出大账。”
现在唐朝比历史上唐朝经济情况要好转一点,但不是人们所想的。
经济最好的是宋朝,并不是唐朝,宋朝人口是唐朝的两倍不到,却是唐朝收入的八倍。这算唐朝不错了,明朝后期人口与宋朝相仿佛,却只有宋朝的十分之一。是乾隆时的三倍,只有乾隆时人口的一半。唐朝税务最多的时候是两税法才开展的时间,敛财三千万缗,宋朝是王安石变法,一亿六千万缗。岁入货币最多是唐代宗大历十四年,一千两百万缗,宋朝是宋宁宗开禧二年,八千万缗。绢帛最高是七百四万匹,宋朝是近两千五百万匹,而且是更细更薄的优质绢帛。唐朝最高铸币为三十二贯,宋朝则是五百多万贯,同时黄金白银在市场上流通也比唐朝多上几十倍。
这两年稍稍好一点,国家税务收入也不过三千万缗,这已经是唐朝的巅峰。
但钱挣得多,用得多,国家要用钱,官员要用钱,士兵要用钱,有什么事儿也要用钱,地方做事也要钱,几位公主花钱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再加上今年前后大军调动,再次花费了巨大的开支,实际上答应王画一半条件,已是朝廷最大的限度。
如果不是海上的商税源源不断地运向京城,就是这个数字,朝廷也不能答应。
王画将账本翻了翻,嘲讽指着几位公主的支出,说道:“真能花钱啊。”
苏珦将帐本一合说道:“这一回她们想花钱也没有办法花钱,不但是她们,就是马上士兵的抚恤也没有办法发下去。”
甚至苏珦怀疑如果王画加码,连官员的俸禄都会成问题。
王画摇了摇头说:“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朝廷没有钱,拿粮食抵押。”
张嘉贞忍不住说道:“王侍郎,你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还有棉布也罢了,这个菜油你要这么多又做什么?”
那边开始准备放行,就是八百万石粮食,再加上朝廷准备的粮食,一千多万,八州能有多少百姓,一百多万,算两百万,加上牲畜食用的精粮,一千万石足矣。况且八州还有一大批秋粮,秋后能收上来,现在转牧为耕,到明年情况会更好。所以张嘉贞十分气愤。
更气愤的是后面,现在百姓食用油很节省,每户人家加上点油灯,一人平均下来也不过一年四五升油,按照现在王画管辖区内的人口,五百万升足矣。况且本身也有油料,这些油又不象粮食能存放下去。一年后难不成全部倒掉,或者当武器烧敌人?就是烧人也烧不了这么多。当然,现在因为本身缺油,再加上守城时,用过滚油浇人,户部曾经计算过,王画缺油,也不会缺少三百万升,这是顶多的。五百万升放了又放,肯定用不完。
说到这里,关系是关系,这一次王画开的口太大,张嘉贞再次不悦地说道:“还有,现在你管辖的地方达到了十九州,人口也许少一点,可论面积,十六国时的后秦国也没有你管辖的面积大,还要怎的?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八州是天下百姓,可天下的百姓更是天下的百姓。你想八州百姓有一个幸福的日子,可想过,将朝廷所有金钱物资剥削给你们,天下百姓怎么办?”
“张侍郎,你说话真古怪,就这么一点儿东西,天下百姓就没有办法了?试问天下百姓有多少?这笔物资有多少?摊下来一人只有半缗钱,天下百姓就立即饿死了?不是天下百姓怎么办,是朝廷中一些达官贵族,喝百姓血的人怎么办。还有,别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枪杆里出政权”
枪杆子里出政权?
大家愣了一下,王画不理他们,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两位钦差不同意,我只好攻城了。”
张嘉贞要拉,这回拉不住了,两个士兵将他架住。张嘉贞着急地在后面怒骂。
王画看着他说:“不要骂,正好你也过来看一看吧。”
说着命人将那二十几门火炮拖了出来。
张嘉贞也奇怪,于是闭起嘴,看王画做什么。
王画命人将这二十几门火炮拖到长安城护城河前,对准了城头。然后让一道过来的几十个炮兵将炮弹填上,他喝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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