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八方来贺(上、中,两合一章节)
王画看着李持盈说道:“你跟我出去打一下猎。。。”
李持盈抬起了头,她知道打猎是假的,想宽宽她的心思。摇了摇头说:“二郎,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不但是为此,还有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李持盈奇怪地想道。
只好骑上马,在一群护卫拱卫下,出了灵州城。
灵州城外是一片金黄,黄色的成熟庄稼,眼看就能收割了,再远处是金黄色的山恋,还有黄色的菊花,黄色的戈壁滩。这片黄色一直连绵到天边,有丰收的喜悦,也有肃杀的到来。
王画骑在马上,示意了一下个眼色,侍卫们立即退到后面,王画才说道:“小郡主,我也才刚刚知道,朱先生他们有意将你捧为八州的女主人。”
李持盈大窘,低声说:“这件事与我无关,是朱先生他们做的主。”
“不管是谁做的主,你不用担心,我并不介意,但你没有做好准备,做这一方土地的女主人,甚至还有远处一方领土上近四百万百姓?”
王画回到灵州,立即将重心从军用转到民用上。
没有经济基础,没有群众基础,什么大业都别谈,发展到最后顶多就是黄巢,做一股强大的流匪。
于是一系列的命令下达,首先是将管辖的地方重新划分了一下。六胡州现在地广人稀,可有着南河套之便,一旦整个灌溉系统成熟,将是第二个银川。当然,这需要有强大的武力保障,否则随时都生活在突厥或者北方其他游牧民族铁骑的阴影下。
同时治理这片沙漠也很重要,黄河百害无一利,唯有河套一宝,就是现在,也不象后来从长城到黄河一半多是沙漠,剩下来的就是戈壁滩,耕地不到十分之一。因此将六胡州一割为二,依然还是长州与匡州,再加上胜州、麟州,交给张孝嵩掌管着军事民事。职位没有说,实际上就是唐朝的都督之职。
再将东受降城以及阴山县从胜州割裂出来,重新划成了一个阴山州,这一片面积同样不小,而且几乎没有沙漠与戈壁滩,可人烟稀少,造这这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多次南下造成的。这两个州就着封常清,让他治理。不过因为他岁数小了一点,派去了多个帮手协助。
向南便是银州、夏州与盐州,交给了老将王晙,从这里离太原不远,好歹他也算大半个太原王家的人。因此交给他管理。
南边积石山听从莫贺干的建议,一划为二,分为浇河与积石山二州,面积有些大,可已经划分好了,王画本来想划成三个州的,只好作罢,再加上廓州与鄯州,交给了萧嵩管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王画对嵩嵩与张孝嵩的看重。特别是萧嵩,不但管理着四个州,而且还要防备吐蕃人,在所有的有实无名的都督中是责任最大的。同时河州到兰州、会州、临州,依然还是莫贺干来统一指挥。当然,这四个州是八州的咽喉要地,也说明了王画对莫贺干的器重。
但对此,没有人反对。没有莫贺干,就没有今天的血营。
洮叠二州交给了张守珪,岷宕二州交给了郭知运,原州交给薛嵩。
但军事重心依然放在积石山,即使得到血营的火炮支持,吐蕃依然没有撤军。但因为数次强攻损失惨重,改成了骚扰战术,还派出了大量白兰部以及生长在白兰部的吐谷浑人,前往大非川进行反间,让郭元振苦不堪扰。
直到血营大部全部回来,吐蕃人才开始撤军,可依然从紫山到白兰部留下了五万军队。
这是有仗持的,从紫山到积石之间,有黄河以及一些细小的支流,可以放牧,可以农耕,但是海拨更高,对于唐军来说,很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反应。因此可攻可守。
不但派了斥候到大非川反间,还派了斥候到积石山反间,可是翻越积石山的道路并不多,就那么三四条,并且异常的艰难,还让血营夺去了关卡,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因此重心放在了大非川上。
郭元振特地找到王画,虽然打了一辈子仗,平原见过,沙漠见过,象这种高拨的雪原真的很陌生。
王画看着地图问了一句:“郭总管,你知道吐蕃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吐蕃原来因为瘟疫,特别是吐谷浑,死了许多人与牲畜,对吐蕃打击严重。但自去年起,这场磨难终于好转起来。南方各部叛乱,特别是泥婆罗的叛乱,也渐渐平定。这也是王画与郭元振动手动得及时,否则明年下来,上下稳定,再想夺下这片地方将会变得十分困难。
郭元振对这大体情况还是了解的。因此说了一遍。
王画说道:“就是,现在他们抽出五万士兵,并不是很困难。但新近叛乱,瘟疫,再加上数次与我们交手战败。给吐蕃人造成元气大伤。最少得过上两年时间,他们才能好转。这五万人士兵没有问题,可是后勤让他们派出五万士兵,已经是极限。为什么要做这个消耗?”
“你是说天冷?”
“正是如此,吐蕃人不适合热天作战,所以他们曾经一度攻打到了阎牟那河、迦河,那是天竺最富饶的地方,但最后撤了回来。因此过了一段时间,天气冷下来,我们大军并不适应,特别是再过两三个月,大雪翻飞,烈风如刀,对比之下,会出现严重的此消彼涨之势。特别是你的大非川,如果用自己军队,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是用吐谷浑人,你也不放心。十有**会将大非川全部丢失,实际上不要多,只要夺下乌海城等要害关卡,吐蕃就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在严重的损耗之下,大非川随时会将易势。”
郭元振担扰地皱上眉头,王画还有一点没有说。
说到底,还是吐谷浑的贵族与吐蕃人来往密切。可是除了当初动手时,铲除了一些贵族外,一半贵族为了节约时间与消耗,允许他们保持原来的权利投降。言既出必守信,否则以后就没有办法治理这片地方。
就象妖人裴行俭用了曹操对付马超的计策,反间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博,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大军取之,逼迫阿史那伏念执温博投降。但裴行俭允其不死,可押到京城后,却被裴炎疾其功,将阿史那伏念一行五十四人全部斩杀。
这个妖人智慧有多高,不但智慧高超,而且识人能力举世无双,象名将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刘敬同、黑齿常之,甚至李多祚皆是他从普通的裨将中提拨出来的。
但活活让裴火气得只说了一句话:“浑浚争功,古今所耻,但恐杀降,无复来者。”
恺崇斗富,浑浚争功,皆是出自西晋,石崇与王恺斗富的荒唐天下有名。浑浚争功却是指的王浑与王浚二人,王浑打仗打得好,也是伐吴的总指挥,王浚是王浑的手下。可能因为不明对手虚实,或者其他原因,他没有渡江攻打东吴的首都建康,却让他手下王浚从四川溯流而下,一路上没有遇到抵抗,直接冲到建康城下,东吴皇帝孙皓就向他投降了。
王浑觉得很憋闷,明明是自己手下,俺就在长江边,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攻打建康?实际上主要是这个功劳没有占到,心里面不舒服。当然王浚的稀里糊涂立了大功,也是因为王浑将东吴的兵力分开了。于是王浑官司打到司马炎手上,王浚也觉得委屈,战机时不再来,那有时间向您老人家禀报,于是也不停申诉。一时间两员名将丑态百出,当然两人皆得到很高的赏赐。后来王浚让手下谋士范通说开了,想想当年的蔺相如吧,但这件事儿与恺崇斗富留在青史上,再也抹不去。
然后称病不出。
后来果然引起了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郭元振是一句庸将,直接将这批贵族杀了,以后这片地方麻烦会更大。如果他手里有王画的钱财,也有无数个办法来解决。可是没有,因此只好让这些贵族在大非川继续拥人很大的话语权,以便抚柔。
可就是再优柔,这群人还是一群狼,一群不安分的狼,所以让郭元振十分头痛。
郭元振想到这里,他说道:“你那个火炮有没有了?”
这个东西好啊,虽然数量少,可在这一次战争中立下的功劳不小。
如果不是这十几门火炮,将吐蕃人吓住,不用等王画血营主力返回,乌海城等关卡城池就会丢失。
但王画心里面想法不对了,敢情又向我要东西来了。站在角度不对,想法自然两样。郭元振同样也不希望手下出现严重伤亡,王画手中有厉害的武器,能讨要一点是一点,那怕减轻一个战士的伤亡也是好的。但王画也不能这样一味的软贴,不但是大非川,西域还有突骑施以及其他的部族,时叛时降,如果全部要我来支持物资还支持战士,我同样也吃不消。
他立即将郭元振带到一个作坊来。
大洋洲还不知道是不是王画需要的效果,继续在试验改进,因为按照王画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因此有生产,但数量很少,因为宋问看到它的攻城作用,需要劳动力,到哪里弄人去,也只有倭国人最多,但海边百姓俘得差不多了,再俘就必须向陆地进军,或者攻打城市。因此继续生产了几十门火炮,放在船上攻占倭国的。
王画就是讨要,一来一去,没有半年时间也运不到八州。这还算快的。
况且大洋洲才是他的根本,比如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钱?他那本账本有些夸张,但绝对不低于一千万缗钱。如果没有这个根本,靠八州,他如何立足?不要三个强敌压境,一个强敌压境,也撑不下去。
就凭借这个原因,也不会将这些火炮分过来。
但带来了图纸与各个数据,有了这些东西,在灵州就可以制造。重型炮不想了,那必须有铸造技术,还必须要有钢,现在灵州不行。不过两种小型炮都可以上马。
原来八州没有那么多铁匠,王画招揽了一批,出了重金,从其他各州招来的,培训了一批。
这些铁匠原来都不是用来打*管的,而是用来制造铁具。
八州严重缺铁,其实有铁矿资源,可发掘时间来不及,于是将缴获的劣制铁甲重新回炉,打造铁具。况且现在返牧为耕,需要的铁制工具更多。与唐朝搭成和议后,又与朝廷搭成一批交易,用盔甲兵器换铁。张说看到这些武器盔甲后,哭笑不得,因为有许多是唐朝出产的。但现在说这个没有用了,还能从王画虎嘴里将这些食物拨回来?
而且王画开口也不大,按照优劣,一比二比三的兑换,这比重新打造盔甲武器也省下大量金钱。何况这些盔甲里也有许多是吐蕃人的,还有突厥人的,看到这些盔甲武器就想到了这几个月血营的赫赫战绩。
但这笔数量并不大,优质的盔甲武器自己留了下来,支援了郭元振一批,至于吐蕃的弓箭,送给朝廷,朝廷也不会要。这都回炉了。还有皮甲,也自动改成皮革制品,对皮甲唐军现在很不感冒。
除非王画那种从大洋洲运来的江鳄皮。
又就着朝廷付出来的钱,继续购买一大批生铁,还有其他的重要物资。所以张嘉贞的话也不对,这些钱来自于朝廷,继续返还了朝廷,不过从国库里搬了一下家,变成到了商人与百姓手上。还有一小半也再次能关税的形式再次回到国库。
还有一个结果,造成了渭水流域到兰州经济空前繁荣。
从七月初到八月中旬,朝廷交的抚恤运完了,但血营购买的物资依然源源不断地在向八州调动。象渭州城马车行一下子激增了十倍,赶制马车的作坊几乎在日夜开工。
其中最重要的物资就是生铁。
有了生铁,有了铁匠,开始煅打*管,但是百炼成钢,到现在三百个铁匠开工锤打,也不过打出来二十几个没有完全成型的炮管,还有二十几个炮管在继续打造。也就是说,几百个铁匠,还在加上相关的工人达到一百多人,到天真正冷下来,花费三四个月时间,用去四五万斤生铁,最乐观的也只能打出四五十门小型炮。
这个数据列出来,郭元振不作声了。心里面想到,这那有是炮,是金炮。金炮未必,但肯定比用纯白银造成的价格更高。实际上这是王画精益求精,当真五十炼就没有用了?如果全象他这样打造火器,明朝火器将会减少十分之九。当然,打出来的质量,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后面王画再次说了一句话让郭元振心中再次断绝的念头,他说道:“而且在寒冷的天气,或者是雨天,这种火炮作用将会严重下降。”
王画看着他沮丧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沮丧还是假沮丧。
但此人狡猾也好,奸诈也罢,总归还是为了国家,不过不是愚忠,为什么爱国家就得象岳飞那样?难道就不能既爱国又齐身?
所以他说道:“不是没有办法,如果你有一批忠心的手下,我还能教导你一个方法,说不定冬天来临时,会再次立下奇功。”
郭元振手下士兵有些复杂,有朝廷的军队,这些军队将领换个不停,人员复杂。还有来自西域各部的混编联军。所以李旦与李隆基想到一批可用士兵时,都自动将郭元振的手下排除在外。
郭元振拍了拍胸脯说道:“有。”
“如果真有,你到哥舒翰哪里。但这是奇兵,千万不能泄露。”
郭元振到了哥舒翰那边,正在积石山与西倾山某些雪少的山顶上训练,这是防止雪崩的。当然,戒备森严。
实际上到了冬天,吐蕃人有吐蕃人的优势,耐寒,耐高原气候,战马同样是耐寒的马匹。但天冷了,吐蕃人想要交战,只能用直刀,弓箭是不要指望了。就是唐朝的精制张箭,到了冬天,在这个雪原上,同样失去威力。
这也是一个机会。
在这几个月内,到高拨高的雪山顶上训练,是适应这种高原反应。但训练的对象却不是骑马,而是雪撬,别看吐蕃马耐寒,一旦冬天来临,自大非川到积石山会有很厚的积雪,马速也快不起来,只能说比人跑得快罢了。但雪撬就没有这个缺点,同时准备了特制的铁矛,也就是标枪。吐蕃人扎甲质量很不错,但天一冷,这些扎甲于其说是钢铁,不如说是生铁,就会产生脆性。这种特制尖三角形标枪,将会是最凶悍的杀人利器。
王画没有多做解释,郭元振看了就是眼睛一亮。
这种标枪所需材料不多,一根几斤重的好木料,削成棍子,前面的材料要求更严格一点,必须要锋利。但铁制材料并不多,以自己管辖的范围,打造这个标枪头,困难并不大。
得到了好处,再次返回灵州,是送礼物的,一对龙种马,送给王画大婚贺禧。
但这场战役,有可能是两个人联手合作,并没有放在王画心上。他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民事上,以及即将来到的朝堂变化,还有一个人即将要到来。
李持盈不敢回答。
王画又说道:“小郡主,你知道为什么孔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这个我知道,没有一个良好的道德修养与才华,就没有能力做大事。没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就不能分心去做大事。所以先修身,后齐家,再治国平天下。但是二郎,我并没有吃王小娘子的醋。而且我也知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你还要考虑。”
“小郡主,你长大了,”王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有些暧昧。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也只隔了一层窗户纸,这个亲昵的动作,也不算过份。
“但这只是一个普通妻子的本份,一个主母是何等的责任?一个贤惠的主母,不但是安宁丈夫的家事,还能为丈夫出力,比如汉和帝的邓皇后,汉光武的阴皇后,隋文帝的孤独皇后,太宗的长孙皇后。但换了另一个主母呢?晋献公的骊姬,汉成帝的赵飞燕,汉景帝的昭信,晋惠帝的贾南风,还有当今的韦皇后。”
“我不要做主母了。”王画这样一说,将李持盈吓着了。
“不用担心,人无完人,象孤独皇后却不允许丈夫与任何一个女人有染,而长孙皇后则是鼓励太宗到其他妃嫔处,不要厚此薄彼。但不能否认了孤独皇后的优点,你也不必学习她们。我也知道朱先生的用意。实际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你们数人,单论拱卫安全,无人能出雪君左右。”
李持盈点着头,不但如此,在所有女子中,也只有李雪君对她最爱护的。
“长于经济,让我不为钱财担忧,无人所出李红。”
王画用的不是家用钱,每一笔用费都十分惊人,如果没有李红为王画合理的理财,就是有大洋洲在后方支撑,就是有许多产业为王画带来巨大的利益,经济也会出大问题。
这让李持盈听了很惭愧。
“或者说智慧,你们一个也没有沐姑娘机谋远略。就是尊贵,同样,你们也及不上裹儿,”说到这里,王画失了一下神。
上官小婉的信还没有送到他手中,因此韦氏的话在他心中留下一层阴影,这让他想起来时常的不快。
“如果说家教,就是你与裹儿生在深宫,也没有太原王家的教育严格。可为什么最后选择了你?”
“因为血营将士,有许多人与我熟悉。”
“这只是一条,单论熟悉,朱先生与王涵更熟悉,为什么他带头选择你?”
李持盈摇起了头,实际上有的原因她知道,比如身份,无论李红与沐孜李怎么努力,她们的身份注定了,在这场争夺中,居于下风。但她同样熟悉王画为人,他本身就是出身寒门,最反感有人用出身说事。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但她不确定。
只有与她,才能使王画多少摆脱了一些谋反的嫌疑。但现在王画与朝廷和好,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支持三哥及父亲,所以是不是这个原因,她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