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仔细看了看周平的面容,半响之后方才说道:“你的过去一片空白,将来也是一片混沌,不过从掌纹上看来薛家兄弟的富贵只怕都是由你身上来的!”
“从我身上来的?”周平喃喃自语道,至善禅师这话就可以解释成很多种意思了,既可以说是周平一人得道相熟的鸡犬升天,也可以解释为他们将周平出首换得一场大富贵。此时的周平再也不敢将眼前这僧人当作寻常江湖术士,正想开口细问,薛老丈从外间回来了,手中提了两只葫芦,笑道:“禅师,好酒打回来了,你我痛饮一番共谋一醉可好?”
“还是薛公知道我的脾胃!”至善禅师吸了吸鼻子,转身坐下。旁人早将桌椅摆开了,薛老丈坐了首座,至善禅师坐在对首,薛家兄弟四人打横作陪,周平与另外两个家仆在一旁倒酒上菜。酒过三巡,薛老丈问道:“良臣,我刚才听你与那刘胜一同去缉拿盗贼,情况如何呀?”
薛良臣赶忙放下酒杯,恭声答道:“禀告爹爹,我等此行虽然未曾拿下盗贼,但收获却是不小!”于是他便将盗贼前天夜里袭击昼锦堂,县尉朱治贪功中了贼人的埋伏全军溃散,自己却趁机惊退了盗贼,夺得了不少财货,回来后知县大加褒奖,让自己代理县尉之职,继续捉拿盗贼的事情一一说明。到最后,他指着一旁的周平道:“这次多亏阿平出的主意,我等未伤一人便惊退了贼人,我已经让他做我的郎党。”
“好,好,财货倒也罢了,没有死人才是最要紧的,晚饭后便把恩赏发下去吧!”薛丈人说到这里,转身对周平温声道:“阿平,既然你做了良臣孩儿的郎党,那便是薛家人了,与骨肉至亲也无两样,来,你也坐下来吧!”说到这里,薛丈人指了指薛良臣一旁的空位。
“是,丈人!”周平赶忙上前席地坐下,薛丈人倒了一碗酒递给周平,笑道:“来,喝碗酒!”
“多谢丈人!”周平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薛丈人向薛良臣问道:“这次所获的财物大约有多少?”
“牲口财物一共大约八百余贯,已经分同行的弓手与刘家兄弟的大约值三百贯,剩余的还有五百余贯!”
“嗯!”薛丈人点了点头:“取五十贯与阿平!”
“父亲!”
“丈人!”
异口同声说话的却是周平与薛良玉与长子薛良云,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诧之se。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我薛家的祖训,阿平出谋破敌,这次他立了首功,我自然要赏!”薛丈人做了个让诸子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阿平,村东头有一块地,也有七亩地,你便自拿去种吧,那间旁边的茅屋与你了,加上这五十贯钱,也能找个媳妇成家立业了!”
“这老儿是在收买人心,一定是在收买人心!”周平在心中不断念叨着,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裣衽向薛丈人下拜,口中道:“丈人大恩,小人怎生才能报得!”
“起来吧!”薛老丈伸手将周平扶起:“你也不必谢我,这些不过是我薛氏的族规罢了,我河东薛氏自夷甫公迁往河东至今已经有数百年,之所以历经战乱而弥生,便是在族中均贫富,等有无,方能一心对外,你既然是良臣的郎党,岂有他儿女满堂,你却穷乏不能成家立业的道理?”
周平见薛老丈对自己如此,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感动,原来这薛家祖上便是河东薛氏,汉唐时期海内望族关西六大姓(韦裴柳薛杨杜)之一。蜀汉灭亡之后,西晋王朝为防止蜀汉死灰复燃,将当时的蜀地大族薛氏五千余户从蜀地迁往河东,结果薛氏便在河东扎下根来,在西晋灭亡后,北方陷入了长期的战乱之中,薛氏一面整合河东地方势力,采取“凭河自固”的政策对抗各个少数民族政权,当zhong yang政权极为强大时则以担任河东郡县守官为条件予以暂时的归顺,保存既有的实力,实际上成为了河东当地的实际统治者之一。为了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河东薛氏形成了特有的族规,即在族内各房中较为平均的分配财富,以减少因为争夺财富而形成的内耗;并将族外有才能的人才以郎党的形式吸收进族中,以增强本族的力量。虽然时间已经经过了数百年,但这些族规依然被薛丈人继承了下来。
周平与薛丈人说了几句话,便退到一旁,吃了些酒饭。待到晚些时候,薛良臣便提了一只背囊来,递给周平道:“里面便是给你的五十贯钱,你清点一下,莫要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