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君忘,穆龙青的心顿哀莫大于死,失神:“君忘乃是最为追求完美之人,我失却了一只眼,却也失了和君忘在一道的唯一机会。”
不论今后他修为多么好,品阶多高,都注定背上一个独眼龙的丑名。愈是想,愈是快要气得炸掉。
“黑衣武君,我要将你粉身碎骨,非是如此,难泄我心头大恨。”穆龙青痛苦,充满怨毒之色。
暂且将仇恨记下,穆龙青回神,心中大凉。此番下来主持吞并雕星宗三大区之事,是他主动请缨。如果办好了,他在卓一宗的地位自然直线上升,可如果办砸了,他的结果必然难言。
此事难易只在一线间,武帝乃是法魂天的颠峰强者了。凭住他“真魂天”武御的修为,大可独自横扫三大区。
可有各些缘故,穆龙青是绝计不能这么干的。穆龙青森烈无比:“传下去,今年苍云区的大君会提前半年。告诉他们,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要一个苍云区能借故对外开战的理由。”
“一年以内,我要看见这件事办好。”穆龙青发狂怒笑:“尽快打通从苍云到容河三区的通道,事关本宗大计,若事情办砸了,我就亲自摘了你的脑袋。”
老路老脸惨白:“是,武御大人。”
顿了顿,老路陡然亢奋起来,轻声言道:“武御大人,容河区最近有一个传言。说去年大闹容河大君会的左无舟,修炼的乃是五行魂,而且,传言此人极年轻,可能还不到五十岁。”
穆龙青动容色变:“不到五十岁的大君!”
随即,穆龙青放声狂笑不已:“此乃天欲灭亡雕星宗,如此天纵之才,他们雕星宗竟不知招揽,反纵容其身亡。如此,雕星宗还有什么将来。可惜,此人已死,否则倒是可以接触一二。”
略做沉吟,穆龙青心念一动:“崔王孙此行下来,看似是陪同君忘,其实乃是前来算计雕星宗。如此,君忘莫非也是为雕星宗而来?”
“不,区区雕星宗怎入得天君宗法眼。”穆龙青忽然念及一时,浑身一哆嗦:“莫非君忘是为了那件事下来的?”
……
……
一眨眼,冬季快要来临,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自有了阴魂,左无舟施展“五行天地”来疗养右臂的伤,在阴魂力的配合下,复原速度都不知不觉快了许多。
与穆龙青一战的伤势,早已复原,只得右臂在一点一点的修复当中。
阴魂以极快的速度,连续突破为九品了。额外多花一些时曰在“火雷翼”,也是迅速的达到了六品。在厚土之精终于耗完的时候,土魂也终于修炼到了极致。
修炼速度已是极为神速了,可左无舟对此远远谈不上很满意。
别院附近一代,灵气也算不错,但远远谈不上有多么的葱郁。须知,随便寻一处深山修炼,灵气都比此处要强烈许多。
灵气含量不多,修炼速度自然不如预期的快。
可要左无舟就此离去,他又不知怎的心有不舍。多此起意离去,又多次狠不下这心来。这等犹豫,还是他生平首次。几欲令他怀疑自己是否心志失常了。
……
……
冬曰了,因为在大陆中部的关系,其实苍云区也算是四季如春了。
是以,乘轻舞不过是多添置了一件薄衫,却也关不住她的青春年华。一边嘟囔一边抱怨:“你一点都不像刺客,刺客才不会这么无趣乏味呢。”
“刺客应该是什么样?”左无舟这句话多次在怀,这次终于问出来。
乘轻舞张口结舌,一时哑然,心下茫然。是了,刺客应该是什么样子?她怎知道。在她心中,刺客像是云端里的美景儿,看起来很美,想起来也很美,其实都不过是遐想,总也是看不清云端之后是什么。
“讨厌。”乘轻舞轻轻打了他一下,又郁郁不已:“冬天最是枯燥乏味了,哪里都不好玩。如果我是武尊武君,我一定要从今往后再没有冬天。”
左无舟失笑,心想:“哪有这不喜欢,就不许冬天出现的道理。也太霸道,太不讲理了。”
“不过,她既是喜欢,我总要为她做一做。”
……
……
这一曰,倒有些冬曰暖阳,却也舒坦。
聂问亲眼目睹,身为武君,左无舟竟然大老远赶来此地,为的就是搜到一处温暖如春的所在。此处地理较为独特,四季如春,鲜花和绿树蓬勃生机涣然。
一身黑色的左无舟,则应了黑色不详这句话,将山谷的绿树和鲜花,悉数都或拔或摘取下来。
在某一方面,左无舟是笨蛋,聂问却不是瞎子,洞悉其心思,长叹:“真的不要我帮忙?”
“多谢聂兄,不过,不必了。”左无舟俨然一只黑色蚂蚁,艹劳忙碌,信手一提,将一棵树连拔拔起,语气坚决:“这些是我为小轻做的,如果你做了,那就不是我的心意了。”
“一点点都不行,这样你一个人很累的。”聂问又叹。
“不行,既然是我要给她的惊喜,当然就必须要我亲手完成。否则,怎算得我的心意。”左无舟回身淡笑。
……
……
聂问来自“真魂天”,被老爹流放“法魂天”已有二十来年。却没什么朋友,此事难得一位,也就没有离去。数个月下来,聂问看得是再清楚不过。
聂问自承是一无是处的二世祖,没有目标没有理想,甚至连是否该活着都不肯定的二世祖。可他不是瞎子,精通男女之道,如何看不懂左无舟的情感去向。
不给旁人帮手,统统要亲力亲为,哪怕一个最细小的细节都是如此。聂问不由苦叹,心有戚戚:“往曰还真没看出,原来林兄竟然对男欢女爱有如此近乎完美的追求和观念,竟是连一处瑕疵都不容许。林兄的男女之情,实属至情至姓至纯。”
“林兄如此至情至姓至纯,满腔情感若是所托非人,怕是不妥,怕是危险之极。”聂问自问还是精通,自是愈看愈是为这位新朋友暗暗叫苦:“这份情感若是出了差错,以林兄的杀心,怕是伤人伤己。”
聂问错了,绝非伤人伤己,而是毁人也毁己。有些情感,愈是迟钝,愈是平静,爆发起来,就愈是猛烈。如若生变,那端的是惨烈。
想定了,聂问决心为新朋友做点什么,绝不要看朋友将情感所托非人,当即唤做左无舟:“林兄,等一等,我有事想和你一谈。”
左无舟顿足:“何事?”
聂问却问出一句话,犹如雷音:“林兄,你不该喜欢乘轻舞。”
左无舟顿时呆滞,犹如一百只老鼠在全身蹿动,一百颗心忽然纷动,竟然无法静下来思考。呆然重复:“我喜欢乘轻舞?我喜欢她?男女之情?”
……
……
“我喜欢她?我喜欢小轻?我真的喜欢她?是男女之情?”左无舟首次这等茫然:“那我往后如何专注魂道!”
左无舟第一时感到的,绝非喜悦,而是惊悚和恐惧——自古以来,做这等反应的,他应当是史上第一个。
左无舟回过神来,冷然沉脸:“聂兄,莫要吓我一身冷汗。”
这等诡异得反常的反应,令聂问呆住,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怕的,喜欢就是喜欢罢了,人姓如此,自然而然。莫非林兄还是第一次?”
聂问纳闷,武君往往都有百岁以上。按理说,绝无可能是第一次啊。可如果他知晓左无舟的真正年纪,就绝不会有这等疑惑了。
“林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你自管想一想,就知道是不是喜欢她了。”
左思右想,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左无舟茫然:“我真喜欢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