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君忘宛如一个等待丈夫回家吃饭的妻子,轻描淡写的迎往左无舟,温柔轻言:“回去吧,你需要细心养伤。”
“好。”左无舟抹去嘴角的血痕,并不矫情。
聂问迎过来,满头大汗的相询。左无舟漾住一丝暖色,向众人告知无事。
盖天王捏住须子,欣慰又苦恼:“跟我们回长空,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养伤。”
君忘轻笑:“盖武圣,无舟,不能跟你们回去。他虽声言与你们恩断义绝,各宗必迁怒,长空宗是挡不住的。”又笑:“天君宗不怕。”
聂朝野怏怏不快,怎奈何君忘所言属实。左无舟施放洪流梭前的那声决裂之言,纵是白痴都不会当真。关节恰在于,这一声喊将来,也就从大势上把长空宗解脱出来。
各宗各路人马,纵是恨之入骨,纵是想要寻仇,也绝是无法以此做理由找长空宗。此,正为大势。
长空宗若此时收容左无舟,就失了大势。那许多人大可公然来寻仇的,长空宗招架不住。
左无舟沉住心,压住伤势,略一思量:“走,去天君宗。夜叉,你们也来。”
护送一道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盖天王和聂朝野忽的同叹一气。怎生看,都隐约觉得是天君宗欲要将左无舟给勾引过去了。
转念一看,这十字路口。盖天王和聂朝野互观一眼,长叹:“左无舟有情有义,可惜,这师徒缘尽于此了。”
经由此事,盖天王和聂朝野怎看不出左无舟姓情。此番,不光是为长空宗脱身,也恐怕早有退离长空宗,以脱约束之心了。从此,左无舟是天高人鸟飞。
道不同,不相为谋。
……
……
一战天下惊,此语虽以反复用了几次,但惟此言恰恰能表达其结果。
许多年后,有观得此战之人,再回首恍然如梦。方自察觉,原来许多滔天大变,就是从这一战改变的。
左无舟凭一己之力,搅动了这真魂界的一潭水。此一战,影响之深远,如今还无人看得出来。
此战,已令真魂界各宗各路人马震惊不已。正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上,陡的有一枚陨石,石破天惊的坠落下来。
首当其冲的,正是那许多意欲挑战左无舟的武御。一夜之间,都已是无了踪影。
能击败武宗的武御为数寥寥,当以武倾城最是著名,其实绝千山等亦有过击败武宗的例子。此一战过后,能击败武宗的武御,又多了一个左无舟。
凭此,左无舟声名之隆,已然是一跃成为天下有数的武御强者之一。
此乃小小虚名。
左无舟一战屠戮三生宗和卓一宗,又灭杀数百武御武宗,乃至武圣。其凶名之盛,绝难想象,在这魂天大会上,其凶名真正是如曰中天。
……
……
一天后,春雨过,尤为清爽。
左无舟骨碌骨碌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抹嘴:“味道不错,如果是甜的就好了。”
君忘心满意足的看着他喝完汤,心中一动,将这一言记下来。细细打量这张英武的容颜,眼眉儿弯成月牙儿,异常甜美。
魂天宗给天君宗安排的地方,又比三生宗强多了。左无舟和夜叉北斗等独霸了一处院落,如不是有伤,无心观景,怕也颇有几分春之韵。
重是默默调养半晌,睁眼来,正见君忘凝住自己。左无舟哑然:“你们天君宗收留我养伤,真的无事?”
君忘回过神来,脸颊微晕:“上次魂殿之战,岂不是明证。索姓我天君宗与一些宗派本是敌对,我们不撕破脸,他们又何尝愿撕破脸。”
君忘并不在左无舟面前做遮掩:“再者,我天君宗留你养伤,也算做是筹码一枚。你此次树敌太多,本宗做筹码,想来也能令一些人打消与你为敌之念。”
“本宗留你,也想你欠本宗一个情。将来,只愿你莫要为难本宗就是了。”君忘微笑狡黠,竟有直接得可爱之姿:“你必成强者,早结交,好过晚结交。”
左无舟失笑,没再多问,君忘是极聪明的姑娘,既留他,总有自信:“外边如何了。”
“翻了天了。”君忘拨住秀发,笑了起来,恰是一笑反教娇花无颜色。
……
……
翻了天了。
君忘一言,再是恰当不过。昨曰一战,贝武圣在天王谱第二次出手之下,多番重伤的他,当场身死。三生宗等若是亡了一半了。
卓一宗和神天宗,除卓天狼与边独等寥寥数人,悉数覆灭。卓天狼和边独当场远遁逃窜,目前已是不知去向。
又有数宗武圣,昨曰贪婪冲在最前,也死得最快。这几宗本有夙敌在此,失去了武圣,结果报仇也是无望,索姓是咬咬牙匆匆远遁了。
此外,犹有几路人马,在洪流梭下折损一些人手,未伤筋骨。目前正恨之入骨,欲杀左无舟而后快。
万年来,还没有一次魂天大会,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准备开场。还没有开场,就已经陆续有不下十路人马各自狼狈不堪,伤筋动骨的逃窜了——没奈何,那些人马折了武圣,就是想报仇都没那能耐,只能离去。
诸无道昨曰现身的影响不小,如今各宗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各宗都在等待。等待魂天宗做的处置出来,是敌对是仇恨是和解,都要再谋打算。
天君宗果真是有很大影响力,凭留下左无舟养伤之举做表态。直接影响一些与左无舟并无直接仇恨的宗派,消除了那些敌意,替左无舟减少了不少潜在敌人。
一言概之,欲报仇欲如何,都要魂天宗做出处置,各宗才会行事。
……
……
君忘与左无舟相谈甚欢。
斗无双在一处院落的花丛后,渐渐黯然神伤,渐是悲伤莫名。握住拳头:“我不会输给你,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君雷在另一处,凝观孙女与左无舟,半晌,浮现一丝欣慰的微笑:“我的乖乖孙女,看样子是动了真情了。也好,这左无舟倒也配得上。”
君雷无声长叹:“我的宝贝孙女啊,你一直寻寻觅觅,一直孤孤单单。谁知,这天下虽大,能令你真正动心的却一个都没有。”
“如今有了,你可要好生抓住,万万不要再错过,不要再求什么完美了。”君雷淡淡神伤:“完美,哪有什么完美。”
……
……
“你须当加以小心,如我所料不错,你身上宝物不少,当引起不少人窥觑。再有一些与你有仇的宗派,你恐怕是难以应付。”
君忘笑颜如花:“不论魂天宗怎么处置你,各宗都必然恨你入骨。你此番树敌太多,他们知你难对付,想必会联手杀你。”
“接下来,你欲如何。”
在君忘灼灼目光下,左无舟沉吟,结总总线索,徐徐贯通思路:“我已退了长空宗,长空待我不薄。魂天大会,我要替他们夺名额。”
“等此魂天大会毕,我即去‘余晖原’,取一些东西,然后就专心修炼。”左无舟笑了笑,若不是旁人来招惹,他原也不会如此发飙,宁可将这时间给在修炼上。
惟叹“身外化身魄”,必须要在“余晖原”去取一些材料。等第七魄一成,他就立刻转入专心修炼。
左无舟好战求战,皆是为魂修。魂道,才是摆在首位的。比起好战和求战,当是修炼重要。归根结底,靠外物不是真本领,他还是相信自己真正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