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茹看清了是齐氏近身的大丫头,转头对秦从文道:“老爷,齐姨娘已经晕了过去,您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早点回去歇息,等明个儿屋里的血气散散,您再来探她也不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妾身吧!”
秦从文连看也没看她,只问珠果道:“你快说,怎么就小产了?姨娘有了身子,你们近身照顾的都没发现吗?今天都去了哪里?姨娘都吃过些什么?”
方婉茹急道:“老爷,您这样乱喊一通,丫头吓都吓怕了,哪里还能回您的话?您不如先回去休息,事情我来办,必定给您一个交待。”
秦从文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方婉茹的话有道理,随即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强硬,难免伤了她,便安抚道:“夫人辛苦了,这里就交给夫人处理了。”说罢转身出了齐氏的院子。
方婉茹看着秦从文的背影,气得胸口生疼,这个男人,一辈子只会拈花惹草,出了乱子便丢给她来处理。他对他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到是个个温柔软语,只到了自己这里,便成了焐不热的石头了。
罢了罢了,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孽。方婉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李妈妈道:“留下两个婆子看着齐姨娘,带着其他相干的人到厅里来。”
珠果知道这是要追究姨娘小产一事,不敢怠慢,忙帮着李妈妈把一干相关的人喊到花厅。
方婉茹坐到小花厅里,无心用茶,只用眼睛把厅里的人扫了一遍。
只有珠果,一个婆子和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在,她不自觉的蹙眉,问一句:“珠果,你家姨娘今天都去了哪里?怎么会小产的?平日里都是谁在伺候,怎么这般不小心?”
珠果忙上前,跪到了正中,低声道:“是奴婢们的疏忽,姨娘平日里癸水就不准,以前也常有一两个月没信儿的时候。今天白天一天都好好的,晚上奴婢便同姨娘去了太夫人处,原本一切正常,只是,只是姨娘与王姨娘吵了几句嘴,便先回了院子。途中遇到了太夫人身边的两个丫头去给苏姨娘送吃食,我们姨娘这才想起有日子没去苏姨娘处坐了,便去了兰园。”事关重大,珠果不敢隐瞒,忙把齐氏如何不痛快的离了席,如何去了苏氏那里,如何带了点心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方婉茹听了,怒火中烧,“眼皮子浅的东西,不过是两盒点心,也巴巴的带回来。可曾用过了?”
珠果点头道:“每盒都用了一点。”
方婉茹又问那郎中:“齐姨娘小产,可与那点心有关?”她一心想着要把苏氏扯进来,却忘了这点心本就是方氏赏下的。
郎中回道:“与食物无关。”一句话就否定了方婉茹的计划。
“那是如何小产的?好好的,又没磕碰着,怎么就小产了?”
“姨娘身子孱弱,生上一胎时落了病根一直没养好,这胎怀的本就不是时候,今天又动了气,这才没能保住。”那郎中沉思了一下,又道:“就算今天没有动气,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即便是早早的发现了,用安胎药保着,也绝不会超过六个月。恐怕这位姨娘,以后再也不能生养了。”
珠果听了,不免替齐氏难过起来,姨娘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了,谁知又小产了,她若是知道了,指不定难过成什么样呢!
方婉茹听那大夫这么说,知道定然捉不到苏氏的痛脚了,不免觉得有些遗憾,至于齐氏能不能再生养,却不是她关心的事了。这苏氏有着身子,就算有牵扯,谁又能把她怎么样?算了吧!好在事情总算有了了结,她也可以交差了。对方氏,对老爷,总算有个交待。
“都下去吧!”方婉茹交待珠果,“好好照顾你们姨娘,有什么短缺的,我会让人送来,千万让她保重好身体,不为别的,她还有五小姐呢!”说完便离开了。
珠果明白方婉茹的意思,这分明是说齐氏自作孽,警告她别寻死觅活的惹人心烦。她虽然觉得夫人如此做难免有些人情薄凉,但她只不过是一个奴婢,哪里能说什么,也只能规矩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方婉茹带着李妈妈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坐稳,还未来得及梳洗,海棠便报来一个消息。
“老爷从齐姨娘院里出来,先是去了苏氏那里,坐了一盏茶的工夫,转身便去了李氏的院子,到现在还没出来,今晚上,怕是歇在那儿了。”
方婉茹心头烧起一把火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杯碟声声作响。
“他倒是快活。”几个字咬得狠狠的,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海棠见夫人如此盛怒,又见李妈妈在一旁,知道此时轮不到自己说话,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夫人,看开一些吧!哪个男人不是如此?就算老爷惦记苏氏,也不过是顾着她肚子里怀着秦家的骨血而已,更不要说李氏了!”李妈妈跟在方婉茹身边已久,哪里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我这一辈子,什么没见过?”方婉茹虽然生气,但却很快平静下来。她嫁到这个家这么多年,看过多少花开花落,物事人非,哪里还看不透男人这点心性。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方婉茹自言自语道:“他若是个长情的,苏氏哪里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