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有句古老的谚语,叫做薪火相传。
因为时间太久的关系,现在的绝大多数民众已经不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但对于那些大家族的人们来说,他们非常清楚这这四个字代表着家族能够千世存续的原因,代表着生生不息的渴望。
过往悠远岁月中,无论七大家在和执政者的战争中受到多么沉重的打击,实力遭到最极端的损伤,只要血脉犹存,后代最优秀的子弟坚强的活下去,那么总有一天便会重复荣光。
都特区那幢已经变成沉默行军指挥部的公寓楼内,全副武装的黑鹰保安公司主管薛义,沉着脸望着身前的邰之源,说道:“少爷,您看着外面,我带了四百名最精锐的部属来到这里,目标就是要带您离开,而不是被您说服旁观这场民权运动。”
“我不需要说服你。”邰之源拿着白色丝绢轻轻捂着嘴唇,看着公寓楼外那些表情肃然的家族武装,微微一笑后说道:“事实就是我不准备离开,而你也很清楚在我不想离开的时候,你没有办法让我离开。”
“少爷!”薛义焦虑大声说道:“我们不是利家也不是南相家!邰家只有您一位血脉,现在政府已经撕破脸,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马上就要进入都,如果您出了事,邰家就完了!”
邰之源缓缓放下白色丝绢,指着身后大厅里忙碌的工作人员们,严肃说道:“议会山马上就要出结果,十万,不,现在已经超过三十万民众在都大街小巷里等待最后的胜利或者是死亡的阴影,而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离开。”
“责任?那您对家族的责任呢?”薛义失望地看着他。
“我不认为我有义务为家族承担责任。”
邰之源沉默片刻后,轻轻拍拍对方的肩膀,温和回答道:“薛义,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主仆这种概念,无论是你们还是母亲还是已经死去的那位利家老人,其实从来都不清楚我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年轻的议员走向落地窗畔,看着不远处已经塞满街道的人潮人海,看着那些尚不知道危险正在来临,挥舞旗帜的男女老少,平静说道:“和帕布尔总统战斗,我或多或少借助了家族的力量,但我的目的依然不是七大家的存续与荣光,我的目的很简单。”
“谁违背了宪章,谁触犯了联邦法律,谁就应该付出代价。”
邰之源转过身来,伸出右手食指对准自己苍白的脸颊,微笑着说道:“真的有些感慨,直到今天我相信无论是许乐还是帕布尔总统或者是你们,都仍然不愿意相信我和家族的长辈们不一样。”
“我是一个新人,一个彻底的新人。”
“不要试图打昏我再把我带走,否则无论是你还是母亲大人,都无法承担我醒来之后的可能造成的后果。”
说完这句话,邰之源不再继续看薛义和那些表情惘然的家族武装成员,默默走回指挥部大厅,望着那位依然处于震惊状态下的财务部主管微笑感慨道:“没有想到自己的华丽遗产里,居然还有果壳这部分,麻烦你和财务部的同事们空闲的时候计算一下,如果联邦全体民众要收购果壳机动百分之十一的股权,平均每个人要花多少钱?”
薛义缓缓放下手中沉重的制式机械,神情复杂望着远处办公桌旁那个瘦削的背影,做为世代替邰家工作的核心成员,他第一次对所谓千世之家的概念产生动摇,难道说这些真的如少爷所说是很无趣的东西?
……
……
联邦的家园已然风雨飘摇,这场战争一旦真的开启,那么无论谁胜谁败,都必然只能迎来最惨淡恐怖的结局。
然而似乎造物主想让联邦人遭受更多的考验,想让联邦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内外交困,于是在远离家园的左天星域生了更多的故事。
“殿下,太子现在失落在联邦,小郡主也正在西林举事,这时候向联邦战区动如此规模的进攻,我很担心会让他们的局面更加危险。”
领受陛下命令的军务部副大臣,惶恐看着向营地外走去的怀草诗,身子佝偻的极低,声音不停颤抖。
“去替那些异乡人出生入死,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他就必须承担这种选择的后果。”怀草诗没有转身,声音冷静异常,“帝国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死活,就放弃眼下如此大好战机。”
“联邦的侵略部队现在人心惶惶,后勤支援罕见效率低下,如果失去眼下这个机会,日后再想夺回墨花星球,再想把侵略者赶出左天星域,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战士将要因此死去?”
怀草诗微微眯眼看着苍穹间呼啸飞过的数百架帝国战机,看着原野间密密麻麻的狼牙机甲,看着穿行于简易公路上的装备军车,看着那些握着枪枝沉默而不安的帝国普通士兵,面无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