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高瞧得冷笑不已,暗道,姓周的真是小人得志,都这会儿了,还搞意气之争,不消消停停开了会,定了大局,竟然又顾着去跟活土匪斗气。这活土匪没死前,就跳得厉害,这会儿都死了,简直跟丧心病狂没啥两样,跟他斗气。不就是跟疯狗拼嘴么?
尽管心中如是想着这最让他讨厌的两人,孔凡高也不由得赞叹薛向的好脑子,这家伙就是见缝插针型的,再危急的局面,让这小子瞅准一点空子,就能噎死人,这会儿,姓周的不就是如此么?
本来,地委,行署党政联席会上通过的决议,省里是一定会通过的,况且,你姓薛的本就办砸了案子,省委,地委要处置你本是应当应分的事儿,若是一般干部,早就抱头鼠窜了。
可偏偏姓周的,就忘了这薛助理的活土匪本色,人偏偏找你要省委的文件,可这决议刚作出来,就是现在去打印室打印,也弄不出文件来,周道虔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孔老虎原本也乐得看周道虔吃瘪,可今时不同往日,是关键点,弄不好就得影响将来的德江政局,他不愿多生事端。
再加上,活土匪今日之表现,大有反常,往日没理还要搅三分,伶牙俐齿,今日却被周道虔批得哑口无言,一副欲言又止,无比委屈的模样,实在是怪异。
一念至此,孔凡高敲敲桌子道:“周书记,薛向同志暂时停职后,咱们行署班子的力量就有些不够啊,你看咱们是不是议一议谁来接过薛向同志肩上的担子?”
孔凡高问的时间,恰到好处,这会儿,周道虔正被薛老三顶在墙上,下不来台,闻声,说道:“也是,咱们行署班子的力量本就不足,少了个薛向同志,越发捉衿见肘了,现在人头也齐,大家议论议论也好。”
周道虔话音方落,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上场了。
按说周道虔道完开场白,就该孔凡高接口了,可这会儿,孔专员那片肥厚的嘴唇紧紧抿住,像是从中央箍了根钢丝一般,从中间将嘴唇截断。
老奸巨猾的孔专员之所以死活不开口,而是他听出了话缝儿,咀嚼着姓周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那句“咱们行署班子的力量本就不足”,透露的信息实在是太丰富了。
却说,这孔凡高不接口,周道虔也知道糊弄不过这老狐狸,不真刀真枪地干上一番,今天的事儿决定没办法善了,但听他咳嗽一声,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行署班子是不是先递补进一位副专员为好,毕竟,咱们德江的行署班子,在兄弟地区,确实有些单薄,我好像听说,孔专员前一阵子在行署班子会上,似也有此意,看来我和孔专员是所见略同,同志们,以为如何?”
周道虔此言如挟风雷,霎那间,满场俱震。
众人皆知今天是排排坐,分果果的会议,以为有薛向这位大头萝卜挪出坑,就够大伙儿吃饱了,没想到周道虔竟又甩出了巨型萝卜,可真是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增补副专员,可不是挪坑儿,而是挖坑儿了,这一个坑儿下去,后边又是一连串的联动,且副专员可是名副其实的副厅级,比薛向这位专员助理还要来得堂皇,如此一块肥美蛋糕,谁不心动?
众人眼中的失神、震惊,周道虔皆看在眼里,心中得意不已,余光再扫中孔凡高,恰好瞧见孔凡高朝这边看来,眼中那藏不住的愤怒,让周道虔心中得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