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原本以为自己通晓历史大势,清朝一统中国不可避免,虽然清末丧权辱国,清初、血腥屠杀,但毕竟给中国二百年的安定繁荣,清朝统治者也并不穷凶极恶,如蒙古人那样把人分四等,菜刀都是几家合用一把,弄的民不聊生,康熙和乾隆还是号称盛世,百姓求的什么,无非就是安稳日子,人口也是大为增长,所以就算现在背个汉奸帽子,为了财大计和子孙享福也都认了,可身处在历史的漩涡之中,眼看着一切生而忽略自己的出身和民族情感,这实在也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就算大明那边病的不轻,官僚弄的百姓民不聊生,可张瀚这么一路看来,也是十分怀疑叫这些蛮夷部族得了天下,百姓究竟能得到什么好的照顾?
那些逃到关墙外的汉人是生活的很好么?张瀚不这么认为,从那个科尔沁村落到板升地,他见到了不少血泪和苦难,在辽东的茫茫冰雪下有更多,他没到抚顺关和清河堡方向去,那里处处都有伏尸,女真人打破这两个关隘时屠杀了城中的大量居民,掠走了健壮男妇和大量的财产,可能有人会说这是王朝统一的必经之路,可身处其中的时候,当张瀚觉得自己是被损害和压迫一方的人群中的一员时,他的感觉只会变的很差。
“常威,我们只是商人。”张瀚沉默很久后才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只能顺应其中,努力叫自己和家人过的好些,除此之外,我们别无所为。”
“瀚哥,我知道了。”常威笑了笑,大步奔出去,和人们一起搬抬起马匹下卸下来的货物起来。
……
皇太极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到正八旗衙门去坐衙管事,他与库尔缠直接赶到汗宫求见父汗。
守备的正黄旗侍卫告诉皇太极,大汗带着三个小阿哥一起去出猎了。
这个时候按女真风俗是不打猎的,正月或接近正月时各处都在捕鱼,二月时放海冬青捕猎大雁,四五月打麋鹿为主,六七月不出猎,八月过后打虎豹黑熊一类的大猎物,直到岁终再次大规模的捕鱼。
这些事当然不是一成不变,比如六月一样能打鹿,秋天时鹿和狍子獐子一样打,兔子更是从年头到年尾都能打,不过一般是冬季捕鱼开春捕鸟,野物留在暮春到深秋时节打,那时候的猎物肥美,肉多,皮子也好。
更多的时间人们会种地,把各家的马匹聚集在一起找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或在密林里采参和收集松子一类的干果,努儿哈赤年轻时经常半年时间呆在密林深处,喝饮泉水,饿食干果,一个季节采摘下来足够换取大量粮食或白银的收获,在马市上收手与明国的边关商人贸易,后金建州卫各部的财富多半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
大明敕书对比每个女真部落都无比重要,没有敕书就没有办法朝贡和马市,努儿哈赤家不是靠什么十三副遗甲,而是李成梁给他的三十道敕书,靠这个他才整合了不少小部落,人丁越
(本章未完,请翻页)来越多,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广,凭着朝贡和马市,积累的财富也越来越多。
汗王宫其实也就是几套院子的集合,不过有议政用的大屋而已,一直到后金攻克辽阳和沈阳,努儿哈赤也没有大兴宫殿,改沈阳为盛京,大修宫室还是皇太极手里头的事了,现在的后金还是一穷二白,就算汗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财力去享乐。
皇太极坐着等候,想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汗王宫中来往的人员很多,希福和额尔德尼就在这里办公,库尔缠和这些人会合在一起商议事情,一等大臣费扬古也在房里坐着,他来找努儿哈赤汇报一些左翼各旗的事情,费英东分管左翼各旗事务,平素手头的事情很多。
何和礼坐在另一间屋子里,他手头的事情更多。
八旗内部也是盘根错节,山头众多,只是处于上升期,加上努儿哈赤和其亲族的强力,这些原本很有势力的大臣们已经基本被压制住了,何和礼原本是栋鄂部的部长,投顺努儿哈赤时族里的丁口比建州部要多的多,努儿哈赤从两旗到四旗,何和礼是红旗的总管,后来再分八旗,这人被分到正红旗受代善的管制,好在他又被封为五大臣之一,手中仍然握有重权,普通的固山额真仍然要听命于五大臣,甚至五大臣的权力有时还会大过旗主。
坐了小半个时辰后,大院里传来人们的说话和笑闹声。
皇太极一跃而起,他身后的护卫们赶紧一起跟着出去。
戴着天青色暖帽的努儿哈赤刚从马上下来,一群侍卫围绕在这个花甲老头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