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海战,其实就是英国人在几十年前海战的翻版,双方都用一样的巨舰大炮和武装商船,一样的火炮战术,一样的远程精准射击,只是英国人和荷兰人其实是老师,而中国人也就是和记的水师只是他们的小学生,不过学生也未必不如老师,最少在眼前的海面战场上,和记不仅不落下风,而且颇为掌握了主动。
孙敬亭看着眼前情形,松了口气,长叹道:“可畏,我看此战就算不能获胜,亦不会惨败,以后最多还是恢复僵持之局,这样很好,很好。”
常威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现在看来是这样,双方都全力轰击,这一段时间不知道打出了多少炮弹,整个海面仿佛都被炮弹给点着了,水面都在沸腾,到处是腾起的庞大水柱,几乎是一个未停一个又起,打了一个小时,双方的火炮都是过热,而且弹药储备也是有所不足,所以开始间隔性的开火,炮声还是不停,时不时的有水柱腾起。
常威对眼前的这个局面不能说不满,目前来说,和记水师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毕竟虽然船只多一些,但和记的小商船远不能和荷兰人的武装商船相比,总吨位上肯定是和记要弱一些,而且和记的水手经验根本不能与荷兰水手相比,能打成这样,居然一接战到现在就占到了上风,纵帆船也如英西海战中西班牙人对英国人的描绘那样,操纵如意,抢占了上风,左右舷可以随意切换,一侧的火炮过热后可以轻巧的调过头来,用另一侧继续轰击,现在不停响起来的火炮声,就是纵帆船和帆浆战船在继续开火,而荷兰人的盖伦船转动相当困难,要么停火等火炮冷却,要么在转身的时候被轰上好多轮,不过看荷兰人的打算是一团混乱,有些船在转身,有一些则是火炮轮射,看来是不打算在火炮的威胁下强行转身。
这样的局面打下来,打到天黑也就是这样了,每艘船上都可能是伤痕累累,但荷兰人可以顺利的回到热兰遮城,因为距离很近,在那里他们可以修补船只,添平伤口,他们的实力还是在台湾行军司之上,以后还是天大的麻烦,想要解决这个麻烦,这一场海战就必须打出个结果出来!
但实在是太难太难……
这年头的火炮威力也不能说小,一炮打在步兵队列中,轰死几十号人也是平常事,炮弹落在船身上,就算是最坚固的橡木或柞木,仍然是木块横飞,打出一个巨大的破洞,但也就是如此了……炮弹也就是打出个洞,难道还想怎样?什么高爆弹穿甲弹,二百多年后再说,就算是二百年后的海上炮战,想打沉也是很难的事,那时候的炮弹威力多大,甲午一战,日军舰船围着定镇两舰打,每舰都是中弹无数,最后还不是平安无事的返回港口了?
最大的可能结果就是如孙敬亭所说的那样,打成平局,僵局,到晚上也没有打沉敌人一艘船,敌人当然也没有打沉这边一艘船,最后双方船队都带着满身的伤痕回港,大家都开始修理船身,等和记这边修好了,荷兰人那边当然也是差不多了,再打下来估计还是这样……只不过荷兰人耗的起,他们还有别的船队在海上保持着贸易航道,和记这边却是全家大小一波都上阵了,打不赢,或是打不惨荷兰人的船队,那就是白费功夫了……
“难,难!”李平之也是咬牙切齿的道:“我听人说过欧洲人打海战,双方几百艘船,几千门炮,十万人,打了几天,真正击沉的船只有两艘而已!”
这样下去,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常威和李平之等人都不愿接受的结果,打平,天黑之后,双方各自撤回基地。
李平之咬着牙道:“我们定要设法才是,这样下去不是了局。”
常威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也有所意动。
孙敬亭对海战之事一窍也不通,只能面色沉静的看着众人,不管怎样,这事是台湾行军司这几人决定,自己是不会横加干涉的。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续文道:“切莫冲动。”
常威闻言立刻道:“续文说的对,我们不能干涉前方指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有什么事儿,李守信会做主,蒋奎也会安排,海战的变化安排,杰日涅夫会当家。我们这些人,也就只能看着,陆上打仗,我们还不算陌生,海战,我这是头一回见到,更不要说去干涉,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