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杨麟,他也配当总兵官?”
天启怒,言词如刀,魏忠贤已经汗如雨下。
杨麟确实不太够格,资历和本事都不够,当总兵纯粹想捞钱。不过此人上任不足三个月就遇到东虏大举进军,肯定被免,此前用来打点的银子当然也全白费,本钱也没捞回来,魏忠贤心中隐隐竟有快意。
“宁前道如何?”
“宁前道似乎不愿回撤,上疏请求固守。”
天启起伏不定的胸膛平静了些,皇帝用有些疑惑的口吻道:“此前吾一直以为是孙先生袒护这人,这人是好大言没真本事的,现在看来胆略是肯定的有。这样罢,由他。”
“是。”
“觉华岛呢?”
“回皇爷,觉华是岛,”魏忠贤想当然的道:“只要凿开冰面,大海孤悬,建虏无船对觉华岛是无可奈何的。再者,有金冠,姚与贤诸将率水营兵列墙后固守,应该不会有事。”
“也要小心。”天启沉吟道:“宁远,觉华,关门,这三处地方不失,损失便不会太大。着诸将严守防备,不容再失,溃败逃兵赶紧收容检点,军械甲胄务要完备守全,朝廷的军饷皆是百姓口中之食,不容他们这样丢失了去。”
皇帝说一句,魏忠贤赶紧答一句,最后道:“皇爷圣明,如此处断必然无事,将来必定是太平守成天子。”
天启又道:“东江可有塘报?”
“有,”魏忠贤看了手中一摞纸,身边的涂文辅会意,赶紧接过去念起来。
“内丁守备陈国忠报称:探得奴酋于初十日从十方寺出边,前至广宁临近地方打围,十二日回到沈阳,当即分付各牛鹿并降将,每官预备牛车三十辆,扒梨三十张,每达子要矹喇三双,达妇也要各备炒米三十斗。此报与毛永福前报奴酋冬末春初必犯河西右屯等处,业经塘报外,两报相同。随于正月十三日复据亲差哨探兵丁金国赏等回称,老汗暗传各王子,都要速速办下斧子,去做攻城梯子至急。小的又住两日,探得奴酋决在灯节前后,挑有披甲达子四五万,牛车粮草尽皆齐备,不如东西要在那里攻抢,万分真的,等情到职。该职于正月十四日,当差鹿岛参将林茂春、宽奠营参将王辅,带领官兵,火速相机夜袭海州;后营参将杜贵、清河营游击曲承惠,带领官兵,前往威宁营,相机暗袭沈阳……招练营参将毛有俊,易承、都司毛有麟,带领官兵,前往宽、叆地方,远近接应。各营务要多带枪炮,暗往潜伏,如见奴贼东来,虏骑过迄,方许各山顶上,夜则举火,昼则放炮,疑击其后……”
天启微微点头,说道:“还算妥当,着毛文龙并东江就这般办理,若其牵制有功,告诉他朕一定有厚赏。”
魏忠贤道:“毛文龙和东江将士定会誓师效力,报天子之殊恩。”
“天子,嘿嘿,忠臣良将,天子……”天启已经掌不住了,天子之称仿佛是对他的讥嘲。有这样的天子吗,几百万一年的军饷下去,那些文官武将连个军堡城池也守不住。大明二百多年天下,何曾有过被这么一个小小异族羞辱过的时候?
回想成化年间,不管是征生苗还是北虏,或是打女真人的成化大征伐,都是无往不利,宪宗皇帝还是文官嘴里的昏君,那时候的大明国力如日中天,皇帝才是当之无愧的天子。
现在的大明……
天启皇帝脸色苍白,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屈辱感,他口中出一声无意义的叹息声,接着人便是昏倒了过去。
“皇爷,皇爷……”一群人瞬间大乱,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起来。
……
青城之中,张灯结彩的年节味道还没有彻底消散,到处充满着富贵雍容的味道。
不少商人没有回家过年,等着开春时备办新货赶紧北上。
在化雪期道路没有想象的那样好走,特别是漠北有大量的冻土层,这些地方到了夏天都有很深的冻土,雪水化开后没有办法渗到地底,地面上会形成大量的泥泞土层,到要夏初时才会恢复。
草原上由于植被茂盛,也没有北极圈那么极寒的气候,冻土层不多,但开春之后俄罗斯人可是会赶在泥泞期先赶过来,所以很多商人干脆连年也不回家过了,就在青城和尚义堡一带休息,这里距离张家口一带很近,可以从容传递消息,备办货物。
由于距离贸易期还远,街道上走的人都很从容,如果有人着急走过,人们就会看他的衣着,看看是不是军司吏员,有什么要紧的公务要办,或是家里有人生了急病,赶着去找大夫医治。
几条大道的两边却是另外一副景像,茶馆和酒楼里都挤满了人,人们眼前要么摆满了酒菜,要么就是放了茶水,点心,有说书人和唱戏的在其中,更增添了几分热闹。
两年时间,青城已经由一个蒙古贵族和喇嘛们组成的小城,变成了塞外汉人聚集,汉人气息相当浓厚的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