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化在大轿里换了衣袍,他是六品职司,看着官并不大,但是属于进士第三流的流品,已经是很不错的前程了。
身为兵部主事,孙元化也经常参与到朝政大事里来,他这个主事以知名闻名,又曾经孙承宗幕府之内,还帮着袁崇焕规划防务和铸炮,朝廷中枢有重大举措都会咨询他的意见。
此前包括起用已经致仕的高第时,朝廷也有大佬曾经询问过孙元化的意见。
孙元化当时拿高第在柳河之败后的奏疏来回应,高第闻柳河之败后第一时间上疏,很鲜明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柳河之败后,上疏:“自广宁弃后,蓟镇单弱,所赖以内护邦畿、外拒奴虏者,惟榆关为扼要。近闻渡河取败,宜挑选精兵谨防山海。及查关山原设三部总兵,各有所管地方,分布驻防,不意今春夏间,三部兵马尽驱之关外……此何等时也,犹不思护内而防外乎?”按高第的意思,就是要内实而外虚,就是护内防外,蓟镇单弱,不光是王在晋提出来,高第等大量的有识之士也看的出来。从戚继光时代到如今,蓟镇的防御力量是一削再削。
朝廷在后来加设保定总督,并没有改善多少。
要紧的是实兵实将,提高军饷,增加军力部署,配置大炮,这些都没有能做到。
从午门侧门进入宫门,再一路到会极门,然后进入大内,沿着端本殿和内阁中间的道路一直向前,过奉天门,绕过庞大的广场区,前方就是乾清门所在的地方,也是天启皇帝要召见孙元化的地方。
尽管多次进宫,但这样的召见还真的是头一回,孙元化也不能不感到相当的紧张。
到了乾清门才知道有内阁的几位阁老,兵部的右侍郎李春烨也在,另外就是有魏忠贤王体乾几个大太监。
看来是御前会议,召孙元化这只小虾米过来肯定是备顾问了。
这么一想,孙元化反而不是很紧张了,自己只要提供应给的意见就好,不必担心负什么太大的责任。
“臣兵部主事孙元化叩见皇帝陛下。”
在御座两侧是持铜拂尘的太监,还有一圈太监站在御座两侧,几个锦衣卫官站在太监之下,对面则是翰林官员。
驸马,勋贵,人数并不多,都是现在和皇室走的较近,比较得宠的才有机会进宫来伺候站班。
然后便是魏忠贤等掌事的太监,还有内阁的阁老,兵部的堂官们。
等孙元化进来叩时,皇帝轻轻点头,说道:“卿在宁远所修城池与所铸重炮此番十分得力,立功不小,朕心甚悦。”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召集朝会,这一次与会的人也不多,真正参会的不超过十个人。
这种小规模的会议也并不常见,多半的时候皇帝是在内廷不见人了,批折也是司礼代批,只有少量的奏折会看到皇帝的亲笔红批,已经属于极少极少的情况了。
在天启四年之前,皇帝才十几岁,由于感念东林党的扶助之恩,不光是夺宫驱走李选侍的功劳,还有几十年间东林党一直坚持站在光宗皇帝,也就是神宗年间的皇太子一边,由于他们的力挺才使光宗皇帝顺利继位,打压住了福王和郑贵妃一党,所以皇帝在继位之初对东林党是放心任用,不仅内阁多东林,六部,都察,给事中,各种要职都由东林党人来担任,其余的三党被东林党压的喘不过气来。
如果东林党的党和骨干们有点政治智慧就该明白,留下适当的反对派,不那么穷凶极恶穷追猛打,给反对派一席之地,可能现在的大明要好上许多。
可是党争一旦开始就犹如开弓没有了回头箭,天启四年的东林诸君子们一直对齐楚浙三党穷追猛打,几次京察成了双方较力的战场,加上牵扯进内廷的王安和魏忠贤,终于使这场党争的危害性超过了唐朝的牛李党争,贯穿了整个明末时期,甚至包括南明时期。
天启四年之前,由于东林党对皇帝的要求较严,同时皇帝新即位不久,也很虚心向学,当时皇帝的帝王心术不成熟,也做了很多错误的决断。
但随着皇帝心智的成熟,经筳召开的次数越来越少,接见群臣召开朝会也越来越少,到东林党惨败出局,皇帝已经是和他的祖父一样,几乎很少见外臣,更不要说召开大规模的朝议会议了。
只有重要的事件,皇帝会召见内阁和相关的部堂大员,一起开一个小规模的御前会议,由皇帝问,众人献言,不过这样的记录也相当稀少,不象崇祯年间,崇祯皇帝是几乎每天都要在平台见大臣,不管是地方官员还是中枢大员,至于朝会也经常召开,崇祯皇帝的性格脾气也比天启皇帝急燥,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坚毅刚烈,可惜崇祯帝驾驭群臣的手段和成效反而不如天启,兄弟两人在能力上真是相差的很远。
孙元化听到皇帝声音有些衰弱,甚至是有气无力,他在心中吃了一惊,想起来近来在京师中的传言,似乎皇帝御体不佳,看来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由于担心和怀疑,孙元化在答话前就偷眼看了一下在御座上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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