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林丹汗了。”
窗外有人似乎听到张瀚的心声一样,先开腔说了一句,然后才大步走进来。
张瀚微微一笑,他已经说了不见外客,结果还是有人直接走到他门口,能这样通行无忌的人当然只有孙敬亭一个人。
李慎明在的话当然也可以,不过李慎明留守青城,后方安危当然也很要紧,不留得力的人在青城,张瀚也不能放心。
门口当然还是有特勤人员,就算孙敬亭也进不来,张瀚笑着吩咐一句,卫兵这才让开道路,由一袭绸衫,飘飘然若神仙中人的孙敬亭走进来。
“孝征兄很久未做这般打扮了啊。”张瀚打量了一眼,笑道:“今天去做何勾当了?”
“去见一群蕃部的领,他们很起劲,也很效忠我们。”
“哦,原来如此。”
孙敬亭和一些官员都有宽袍大袖的衣袍,不可否认相当的飘逸漂亮,接见蕃部领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宽袍大袖,尽显汉官威仪。
和记的制式袍服和军服类似,有点儿过于简朴了。
“我叫人送酸梅汤过来。”孙敬亭笑道:“你敢相信吗,这边的一个台吉居然挖着地窖,储了不少冰块!”
“讲享受贵人都是差不多的。”张瀚悠然道:“我们可是先秦之时的祖先就已经知道储冰到夏天用了,诗经上不是有么。”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么。”
张瀚哈哈一笑,说道:“得了,我不该在孝征兄面前卖弄学问。”
“你好歹是童生啊,这就难住你了?”
张瀚笑而不语,当年的张瀚肯定学问还过的去,童生也不是人人都能够资格的,一样要考试,要具备相当的资格才行,张瀚现在的才学,肯定不够格童生了。
不一会果然孙敬亭的伴当送了酸梅汤饮子过来,用冰镇了,黄昏时给人感觉是一天最热的时间,西边的太阳猛烈不下响午,又积攒了一天的热气,坐在屋子里不动都会流汗。
一杯冰冷的酸梅汤是解暑良方,张瀚和孙敬亭两人慢腾腾的饮了,感觉身上都清凉了不少。
张瀚眉开眼笑的道:“都说李遵路会享受,我看孝征兄也不差,我跟着享福了。”
孙敬亭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比我们有钱?只是你的钱要拿出来做更大的事业罢了。”
“说正事吧。”孙敬亭接着道:“今早最新的塘报,中路已经打起来了,据说察哈尔人并没有退却的迹向。要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我们要省不少事情。”
张瀚表示赞同,点头道:“固然他们跑不到哪去,可是如果能一战就解决,最少能省不少军费啊……动用蕃骑要钱的啊!”
那些小部族的蕃骑是和记麾下,其也得到不少商团军的帮助才能成军,当然在平时都接受调遣,和记也会给他们一定的任务补助,因为平时这些蕃骑是没有军饷的,毕竟他们还是部族军的组织形式。
或者将来商团军会给他们一些名义,比如骠骑军?以冷兵器轻骑兵的形式加入到商团军里来,但现在受制于军费额度的限制还不能这么做,所以用这些人的时间越久,给的任务补助就越多,还有聚集的蒙古人越多,和记给的粮食初助也不小。
早点儿把这事解决,大家各回驻地,省的钱就很不少了。
孙敬亭笑着道:“大约这些把你敬若天人的鞑子,从未想到你在背后是这般盘算计较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张瀚抚顶叹息,说道:“头都要白了。”
“文澜也学会矫情了。如果再能坦然撒谎的话,就是真的能当一个好政客了。”
两人都大笑起来,这话还是张瀚在多年前闲聊时提起的,孙敬亭当时直言张瀚有些偏激,还拿张瀚的先祖张四维当例子,不过张瀚却是坦言,凤磐公就是一个厚黑学的榜样。
在张居正掌国的时候,张四维毕恭毕敬,对张居正的所有政策未见反对,在政治见解上从未是张居正的对手。到张居正一死,张四维迎合皇帝的心理,算是彻头彻尾的反攻倒算,一些好的政策都推翻不用了,比如张居正的梳理驿站,每年省几百万两,万历和张四维连这一项政策都未能保持,其后的申时行和王锡爵等人也是做不到张居正那样拿整个官僚士绅体系开刀,于是驿传成了大明一个沉重的负担,一直到崇祯皇帝为了省钱裁撤大量驿站为王朝覆灭的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