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群杰出之士,是十三山和宽甸两个军情分司会合起来之后的军情行动人员的精华,其中不乏高阶位的军情人员。
他们如果放到军队里最少也是营连级的指挥人员,他们平时的工资俸禄收入也高,也会有股息花红分配,如果不是在行动组而是在军队或是各军司之内,他们都很难有什么性命之忧了,可是当任务下达,这些人毫无犹豫和退缩之意……在行动组里不管到了什么阶级,只要加入了就不能后悔,身为行动组的成员就必须明白这一点,如果在战前退缩,这一生都会后悔,如果敢提起这段经历说给任何军情司的同僚听,只会迎来一个字的回答:呸!
人们在暗夜中行动着,所有人都静默着,锁甲被扎束的很紧没有出一点儿声响,没有狗叫没有任何动静,荒野就是荒野,人们好象在最蛮荒的时代行走在最原始的荒野,只有远方传来的火光和隐隐的喊杀声在提醒着这些赶路的人这并不是真的原始荒野,在不远处就有最凶恶的敌人,只要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这些凶狠的敌人包围和剿杀,不会有任何幸存的机会给他们。
陈獾时不时的看向天空,月亮还是那么明亮皎洁,但偶然飘过一朵云经过,月光就会迅速黯淡下来,月色并不保险,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帮助。不需要点火,走路很轻松,完全静默状态下的行军只有人群走路时脚步出来的沙沙声,脚底下是松软荒芜的土地,还有过膝高的野草,但并没有布满荆棘的灌木群,常年在宽甸山中和辽南行动的他们走在这样的地方感觉还是相当的轻松,没有任何的困难。
他们从一个明显的浅滩处渡河,夏末时河水相当的平缓,大片的河水只有半人多深,最浅的地方才到膝盖,就算这样渡河也有些困难,行动组的人们携带着大量的弹药和火器,绝对不能受潮,所以要把火药弹丸和火器高举到头顶渡河,在河水深的地方他们被冲的东倒西歪,最困难的就是扛着重型火器的人,几十斤的重量走路还好,换着人扛就是了,在河水里不能换手,只能自己提着一口气强行渡河,到了河岸另一边时,身强力壮经过严格体能训练的人也累坏了,瘫在河床上喘了半天的气才能继续行走。
过河之后四处都能传来马蹄声,这是来回巡逻的后金马甲或步甲,那些穿着泡钉棉甲的女真骑兵各有防御的范围,行动组的人走的相当坚决,很多时候可能巡逻的骑兵听到了一些动静,但声响过去很快,没有什么人真的起疑心,绝对不会有什么人想到居然真的有一支胆大包身的队伍,居然以一百多人的数量就敢于打在重兵护卫下的汤池的主意,并且剑指努尔哈赤,这个后金国的大汗,八旗的创始人,一生身经百战的无敌统帅。
在后世认为这是一个军事学上的奇迹,毕竟在当时没有特务战的体系和学说,军史学者都搞不大明白,为什么和记会出来这么超前的东西。
军事情报学说,特务战学说,斩战法,这些东西都得几百年后才出现,并且其实也罕有成功的范例。
但这一次和记的特务战毫无疑问的成功了,一百多人穿过了后金薄弱的防区,并且直抵汤池。
在汤池外围,第二队和第三队停下了脚步,等候前队的动作。
所有人把火器装填好,兵仗局制成的军用硬弩也装填好了,这是一种短弩,箭矢比筷子要略长一些,近距离的杀伤力比手铳要强的多,只是装填和击的程序较为复杂,不是经过长久训练的人用不好这东西,所以不会大规模的在军中列装。
更多的人还是准备用刀牌或火器,行动组的人擅长刺杀,短刀和盾牌是他们的武装标配。火器则是上手容易,短时间的训练后就人人都会使,如果不考虑到暴露目标,动作大,威慑力大的火器更适全短促突击这种战术来使用。
过百人原本如一条蜿蜒的长蛇,现在已经基本上聚集在一起了,按小队的方式组成了一个个的纵队,汤池并没有城墙,也不是军堡,原本在近处有一座明军的小型军堡,早就被毁的差不多了。
一幢幢房舍建筑在温泉四周,引水入池,女真贵族们很喜欢这里,在满文老档上有多老汗带着亲贵们来泡汤池的记录。
当然也包括努尔哈赤最后的日子,八月二十前后因背疮作而死于清河汤池。
……
乌纳格是少数被带到汤池的蒙古人,努尔哈赤表面上对蒙古人十分的亲近和重视,每当有蒙古台吉前来就出城远迎,双方行抱见礼,然后赐给来投的蒙古台吉大量的物品,举行欢迎的宴会,并且一再声明盟好之意。
过了子时之后女真亲贵们多半都去休息了,只有一个梅勒额真带着部下在汤池入口四周巡逻,乌纳格则带着自己的亲随打下手配合,虽然老汗把他带来汤池是一种难得的恩典,不过出了事情,苦差肯定还是落在蒙古人头上。
对此乌纳格倒也没有什么怨言,近年来老汗对汉人没有丝毫信任,佟养性和李永芳都是额附,还不是被留在辽阳,没有机会跟过来?
四周逐渐寂静下来,追赶东江镇的兵力分散开来,有一些还在追,已经走远了,有一些则在回程途中,也是安静了下来。
对这种安静守备汤池的众人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事实上东江兵能抵达汤池附近才是叫人意外的事情。
乌纳格感觉会有守备的将领人头落地,对此他毫不关注,蒙古人连归附的在内,要么在沈阳北部驻扎,要么就在辽南一带放牧,或是驻守在辽阳和沈阳城内,四周的官庄和守兵以女真人为主,官庄内也是汉军为主,只有极少的蒙古人分散在各个官庄,就算要追查责任,也和蒙古人没有太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