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认识你吗?”
艾婼双肩陡然被一双大掌猛按在侧,她抬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突然害怕的挣扎了起来:“坏人,坏人放开我呜呜……”
闻言,众人嘴角一抽。
唯独,南宫彦黑眸猩红,看到艾婼这个样子他只感到一种被最爱的人遗忘的,心痛!
原来被最深爱的女人忘记就是这样子的,不敢相信的难过,怎么能!
“艾婼……”男人的声音暗哑低沉的叫着在心里深深眷念的名字。
艾婼缩着脖子,哭喊:“你放开我放开……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啊啊……”
“艾婼。”男人的黑眸幽暗了下去,目光灼灼的,一瞬不瞬的凝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人,他声音竟然含着哽咽:“你为什么不去死!”
万宇曜他们,大惊,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敢说话。但他们心里都知道,南宫彦对于艾婼的失忆,有多绝望……以往那么渴盼她醒来的南宫彦,这一刻,想她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南宫彦嘶哑哽咽的吼道,眼眶通红,眸底溢满了痛苦和绝望,他宁愿她去死也不要她忘记他!
谁能知道一箭穿心真正的感觉,谁能!
南宫忆深看到艾婼被南宫彦吓着了,皱了皱眉,立即上前把南宫彦从艾婼身边推开,他把妈咪护在身后,看着南宫彦,分外恶劣的冷冷一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用?我妈咪爱你爱到要死的时候你不爱她,你不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在失去之后才明白你最爱的人是谁?南宫彦,我告诉你,晚了!!”
艾婼躲在南宫忆深后面呜咽着,看着南宫彦失去了冷静的面孔,猩红的黑眸,她很心疼的同时,却撅了撅嘴,南宫彦,哼哼,你现在很心痛吧,那你知不知道,你故作不认识我三次的时候,我有多心痛?
对,她就是在报复他,报复他总伤她的心,即使,她现在一点都不痛快,即使,她现在比之前还要心痛,那也好,两个人一起心痛,哼哼。
但是,心里说不疑惑那绝对是假的,南宫彦现在,似乎很爱她……?
那是一种根本不加掩饰的深爱!
她昏迷了多久,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虽然刚刚醒来的脑海,有点眩晕,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开枪之前,南宫彦决绝的背影,仿佛永远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
他坐进车里之前,冷硬绝情的轮廓,此刻想起来,心里还是痛痛的。
而他现在,看着她的眸光,似乎在看着一个最爱的女人,让她沉-沦再也不想离开。
他的一丝丝情绪,她都想知道为什么,然后和他一起微笑,一起伤心,何况他对她突然的转变?
唉。
这辈子啊,真的是被这个男人给,吃定了。
想到这里,艾婼垂下了头,听到自己同南宫彦一样哽咽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我要见薛卫,我不认识你们,我要见薛卫……”
也许,薛卫可以解得了她心中的疑惑。
南宫彦后背一僵,在听到艾婼说出薛卫那个名字的时候,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无形的寒意,给生生的冰冻在原地。
他慢慢的抬头,空洞的看着缩在南宫忆深背后的女人,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艾婼,你再说一遍,你要见……谁?”
他极力控制声音的颤抖,最后一个字倾吐而出,尾音和身体却忍不住,一起颤抖了。
…万宇曜青莞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艾婼,这女人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一个薛卫吗?
他们夫妻二人同时朝南宫彦看去,顿了顿,却不忍心的收回了视线。
这对南宫彦……太残忍了!
南宫忆深转头,看着艾婼,舔了舔干涩的薄唇,他出声和他老子一样的艰涩不已:“妈咪,你说……你要找,谁?”
他毕竟是一个孩子,妈咪忘掉他,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我要找薛卫,我要见薛卫!!!!”现在只有薛卫可能向她解释南宫彦突然的转变是为何了,艾婼吼道。
也许这有点多此一举,不如直接坦白从宽,直接问南宫彦本人的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艾婼,有点像是没心没肺的小撒旦。
她看着南宫彦为她痛苦的表情,她想说:“老娘当年的痛,今天还给你了!”
在这一声大喊后,病房里,此刻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它桄榔的声音!
南宫彦薄唇紧抿,他看着艾婼良久,突然惊天动地的咆哮了出来:“除了艾婼,其他人都给我滚!”
俊美的脸孔一片铁青,锥心的醋酸液和愤怒的火气,外加无数悲哀从心底流进去,似乎要把他整个世界淹没!
艾婼的选择性失忆,太具有针对性,真的……惹到这个男人了!!!
万宇曜和青莞,外加顾生三个人立即跑出了病房,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在一个发起脾气来近乎毁天灭地的男人面前,碍眼!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一外力拉了开来,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小屁孩被一个俊美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扔了出来!
“南宫彦,你个混蛋,你凭什么不让我在里面,别忘了,她是我妈咪!!!!“
“南宫彦啊啊啊,你赶快给我开门,我命令你,我怒吼着命令你,开门,让我进去陪我妈咪,你要是敢伤害她一下,我南宫忆深就让你——穷、死!!!!!!“
“南宫彦,行,你不让我进去,但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妈咪啊,她还是病人呢,千万不要让你心里的酸醋迷失了心智啊……“
被扔出来的人,赫然就是不知死活死赖在病房里的南宫忆深,听到了他那一系列的吼声,万宇曜顾生他们,除了嘴角抽搐,额角顺带滑下了三条黑线,真的是……忍不住啊!
其实南宫忆深,说的很对!
见到艾婼不停的喊要薛卫的时候,南宫彦黑着脸,二话不说的把艾婼压在了身下,在女人惊讶的目光下,他不容分说的堵住了那张讨厌的小嘴,那不是吻,那是撕咬,近乎两个动物般相互残忍的撕咬!
艾婼是挣扎,嘴上的痛让她心里又怒又气,下意识的她也咬上了南宫彦的薄唇,心里想道我那么爱你,你居然还伤害我,我也伤害你,反正我也不认识你了!
这叫做什么?
趁失忆的时候,反击一下,南宫彦的火气会比她没失忆反击的时候,活活减了一半,信吗?!
可是,艾婼死也想不到她撕咬他的动作竟然给了他可趁之机,贝齿一开,男人湿濡的舌头就那么滑进了她的口腔,狠狠带给了她一个……窒息的法式热吻……
她被吻的头更晕了,到最后,整个人如一滩软水般无力的摊在男人的身下,连初步的挣扎都无法继续下去,男人顺势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更汹涌的进行了下一轮的深吻,仿佛要从他们口舌相连的唇瓣,把她吸进他的身体里去……
…“唔唔!“喘不过气了!艾婼小脸憋的通红,她紧闭着双眼,就在男人放开她的前一秒,差点以为又要去死了,不过这次却是因为:空气不足!
南宫彦放掉她,幽深的黑眸却布满了欲言又止的绝望,未散的情欲富饶磁性的嗓音,如此悲伤的出声:“为什么要忘掉我,却记得薛卫?”
他看着她,有不解、有悲痛。有想要吼出来什么,却被他生生压制住了的嘶嚎。
艾婼就被南宫彦的样子,刺痛了心脏,她忍不住抱紧了他,决定把报复系数降低一点,因为她发现:南宫彦痛十分的时候,她竟比他痛百分……
“你不要伤心了,虽然我认识你了,但我好像……好像不排斥你的接触……”说到后面,艾婼忍不住脸红的低下了头。
听了艾婼的话,南宫彦却不觉的有半点欣喜,他出手擒住艾婼的下巴,抬了起来,逼她正视他!
“不排斥吗?”他自嘲的笑:“真的不排斥的话,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挣扎?”
“那是因为……”艾婼的话戛然一直,其实她想说:谁让你总是那么突然,突然的吻我,不,是咬我,你还那么愤怒,我怎么能不害怕……
你,总是那么突然的让我沉-沦,又让我清醒,总之,从来不让我做好准备,迎接你的到来。
总是让我没有防备的掉落在你的柔情里……就直接导致了,你的烙印太深刻,我忘不掉。
“因为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更加嘲讽的冷笑声,艾婼看着南宫彦,眼睛一眨不眨,没有说话。
南宫彦问:“为什么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却记得薛卫?”
南宫彦问:“你忘掉我就算了,为什么连你的儿子都能忘掉,却记得薛卫!”
有那么一刻,艾婼想要坦白,但也只是那么一刻而已。
看来,她真的不是好人。
南宫彦,记得吗,你也曾不认识我过,你看着我的目光,比我现在看着你的目光,还要陌生,还要刺心。
那时候,你是真的把我当成陌生人。而我却不是,我终究做不到,做不到打从心底把你当作陌生人。
如果有一天我忘掉了你,那一定不是真心的。
“我要见薛卫……”知道一切以后,我再决定,要不要不再装失忆!
因为,南宫彦,我好像看不得你痛苦的样子,哪怕是因为我。
艾婼被南宫彦吻的又红又肿的唇瓣,此刻却叫喊着,要见另一个男人。
南宫彦会同意么?
“绝不可能!”南宫彦从床上做起来,扯了扯因为刚才的疯狂而凌乱掉的领带,领带比之前更凌乱了,一如他千疮百孔的心。
“你……”艾婼委屈憋屈的从床上半坐而起,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皱紧了秀眉,“我不认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未完的话被比之前更干脆的话打断;“艾婼,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不认识我”这一类该死的话,否则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南宫彦转头,黑眸冷然的。居高临下的睨着脸色一白的女人,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这个病房突然间充满了压力。
他轻启薄唇,毋庸置疑的话语倾吐而出,霸气冷冽:“艾婼,你叫做艾婼,我是你的男人,南宫彦,在你的生命里,从今以后只能有我!”
其他的人,尤其是男人,一个都不许踏进你的世界里半步,一个都不许!
…南宫彦从未有此刻坚定过:艾婼这个女人,不管好坏,他要一辈子!
艾婼,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不认识我”这一类该死的话,否则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艾婼,你叫做艾婼,我是你的男人,南宫彦,在你的生命里,从今以后只能有我……
坐在床上的艾婼,此刻更加疑惑了:南宫彦对她的转变,如此的让她想要知道原因,如此迫切的在知道原因后,想要……埋进他的怀抱里,就算溺死在他的怀,她也不要离开他,一步都不要!
心里,仿佛有一种像甜丝一样的缠绕在了心室。
如果她没有失忆,南宫彦可能就不会对她说这些了……哦也,失忆真好!
在医生还没有赶来的时候,南宫彦看到床上的女人,竟然在咯吱咯吱的偷笑,他黑眸一眯,下一秒,迈开修长的腿,大步上前,伸手狠狠的拍在了艾婼光滑的脑门上……
“呜哇!”
“失忆”后的艾婼就像一个小孩子,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尤其是……南宫彦!
于是,脑门上的痛,让她哭了。
心里又在感叹:失忆真好啊,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然后让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种感觉……好爽!
看到南宫彦黑着脸忍住怒气伸手轻轻揉着她脑门的样子时,艾婼顿觉,心里更爽了。
瞧瞧,你也有今天,瞧瞧,叫你刚才拍我,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南宫彦,爱死了你这个样子!
艾婼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目光盯在南宫彦俊美的脸孔上,一眨不眨。
而南宫彦因为艾婼刚才的那一声哭喊,心疼的不能自已,一边自责,一边把动作放的更温柔,轻轻揉着艾婼不断叫痛的那个地方:脑门……
万宇曜顾生他们随着医生走进病房里,本以为会看到一副地动山摇的海啸,却看到了一副温馨到让人感动流泪的场面,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哥哥好温柔,他都没有摸过我对额头,我的脑门……”青莞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吃醋了。
但是她突然感到有一只大掌轻轻摸着她的头,抬眸一看,是……万宇曜宠溺看着她,吊儿郎当的勾唇一笑:“我这个丈夫摸你,还吃醋吗?”
青莞,羞涩的低下了头。
对于女人来说,世界上最好的事,就是有一个男人,无条件的宠着你,因为在更多的时候,男人宠着你的时候,他其实是在更深的爱你。
南宫彦看着刚刚给艾婼检查完的医生,冷声问道:“她为什么会失忆?”
医生轻瞄了艾婼一眼,像是有着万年难解的疑惑,他说:“失忆是由于艾小姐的心理原因造成的,她的潜意识在刻意的忘记一些并不想要记住的记忆,这种情况也不是罕见的,但是不同的人不同的结果,有些人会过一段时间自动想起来,有一些人会尝试着去曾经熟悉的地方唤醒记忆,而有一些人,却是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记起来,终究是要靠自己啊!”
“没法治?”南宫彦英气逼人的剑眉猛地一蹙,把医生吓的立即弯腰回答:“大少可以尝试一下唤醒记忆。但……也不排除艾小姐一辈子都记不起来的结果。大少你息怒!”
医生诚惶诚恐的说道。
艾婼放下了心,幸好连医生对失忆都一筹莫展,一开始还害怕会被拆穿呢。
…看……看来,失忆是真的可以装的,只要一口死咬谁都不认识就行了。
看着南宫彦愈发阴鹜的脸孔,感受着他身上无能为力无奈、难过的气息,艾婼心里又是一痛,艾婼啊艾婼,你这哪里是在报复他,你分明,是在折腾,在折腾自己和他。
正在病房陷入死寂之时,南宫忆深走到艾婼跟前,他看着她:“女人,你真的把我忘了?”
他问。
艾婼心里咬牙,是妈咪,妈咪!
脸上却扬起一抹苦笑:“我真的不认识你们,我都有儿子了吗?”
南宫忆深后背一僵。
哼,臭小子,顺便报复你一下!艾婼无辜的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无比难过的父子两个,我就不认识你们,我就不认识,我失忆了哈哈哈哈……
好吧,不好笑。
“我要见薛卫……”艾婼面如死灰的蜷缩起自己,无助的喊道:“求求你们了,我只记得他,我真的很害怕……”
下一秒,她抵在臂膀上的下巴被修长素净的大掌扼住,抬起,只见南宫彦俊美的脸孔疯狂扭曲,黑眸猩红的看着她,咬牙切齿:“艾婼,不许再提起薛卫这两个字!”
像是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魔,浑身带着黑暗的气息,仿佛只要他想,就可以立即致人于死地。
这气息,让南宫忆深都低下了头,他率先走出了病房,背影是那么的落寞。
而万宇曜带着青莞和顾生,随着医生他们,集体逃之夭夭……
“薛叔叔,我妈咪醒了,但是她除了你以外,把谁都忘了,她要见你,你快来吧,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站在走廊的角落里,南宫忆深悄悄的打完电话,把手机放进了裤带里。他抬头,看着那道紧闭的门,薄唇紧抿:“爹地,妈咪突然醒来,一个人都不认识,她一定是无助的,你就不要逼她了,原谅我……叫来了薛卫,妈咪现在唯一记得的这个人。”
声音艰涩,他敛去眸中的黯淡,转身,去了医院门口。
病房里,艾婼被南宫彦抱的那么紧,那么的!
她现在失忆了,双臂放在半空,抱他怕泄露,不抱他举着膀子又累人。
惨啊,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是她经常作死……
“艾婼,我爱你。”
“嘶……”
谁的抽泣声,谁的。
谁听到这五个字后,流下了眼泪。
艾婼瞬间泪如雨下,她颤抖着嗫嚅着嘴唇,不敢说话,害怕现在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
南宫彦把怀里的女人拉了出来,他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忍不住蹙眉问道:“哭什么?”
他刚才是情到深处,现在竟有点恍惚,他那么虔诚的对她说了:他爱她……
终于,他对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可是,艾婼又在哭什么?
失忆后的她,还会对他的爱有感觉吗?!南宫彦自嘲的苦笑,下一刻,他的笑僵在了嘴角,耳边只剩下了那道愈发哽咽的女声。
“我……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呜呜呜,我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我等了这句话,等了好几百万年了一样……”
艾婼狼狈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她着急死了,眼眶的热度却渲染着眼泪越来越多,她阻止不了。
艾婼,我爱你。
他爱她。
他亲口说出来:他南宫彦爱她艾婼。
…她等了好久好久,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等到的时候,绝望了的时候,他告诉她:他爱她……
擦着眼泪的手陡然被一只大掌拉住,她一抬头,模糊不清的看到南宫彦心疼的目光,低下了头:“我以前是不是很爱你……”
你字才出口,她的身体被那只手猛地攥紧,撞进了男人宽阔的怀里,力道之大,让两个人的身体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声音打破了寂静,他们抱的比之前更加的紧。
“是,不止是你以前很爱我,我以前……也很爱你,很爱很爱。”
两人拥抱着,许久,艾婼听到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而来,带着男人深情如斯的字字顿顿,她好像被谁带上了天,那里,是她从没见过的美丽……
砰!
一室的浓情蜜意,被薛卫的一脚,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