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冻饿而死的尸体,偷偷摸摸处理了便是!
下层有下层的规矩和秩序,张阁老,他不懂。
“还没有找着……不过查着了杀周奎的那个小子的背景……”
一个喇虎大约是负责此事的人,上前嗫嚅着回答。
朱国器没有说什么,只是停住脚步,歪着头打量着这个手下,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出手。
“啪!”
空气中好象有人甩了一鞭似的,突然发出一声炸响,朱国器反手一抽,居然将一个彪形大汉给抽飞了出去。
“大哥恕罪,大哥恕罪!”
那汉子整张脸都眨眼间青肿子起来,血丝在脸上沽沽的流淌下来,但他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样子,显然是松了口气。
“事情办好了一半,所以这一次饶你一回。”朱国器神色淡淡的,问道:“那小子什么背景来着?”
“其父是府军前卫带俸指挥,御前带刀官。”
“就这身份敢揽这挡子事?”朱国器狐疑道:“一个三品都指挥,不过是摆个架子,根本不能和带兵的将领相比,那个后来出手的武将能这么出力?”
“这里头倒是真有关节。”
这汉子一脸的血水,但侃侃而谈,却是将国公府找回张惟功,又过继出去的这一段事讲的十分详细。
这等事,原本就是街头巷尾最近议论的八卦,所以他打听的十分准确,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既然这么着,一时半会还不好动他的手了。”
一个三品指挥是不算什么,但张惟功毕竟还是当世国公的亲孙,朱国器吃不准这里头的干系,他只沉吟了一小会儿,便吩咐道:“你的人想来天天都在国公府四周转悠,都撤回来。”
“是!”
“暂且不动那小子,连说也不必说。”
“北城的丁老大和西城的吴老大怕是都知道……”
“他们知道了当然也是和我一样的处置,这不消多担心。”
喇虎的领袖人物,嗅觉不灵敏的早就被人送到城外左家庄化人场去了,这个朱国器倒不担心。他自嘲一笑,对着众多手下道:“真没想到,国公府的小哥儿也和咱们抢这碗江湖饭来了?”
“怕是偶然的多,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周奎当时正踩着王国峰,要断他四肢,这小哥儿应是看不过眼,所以伸手架了这个梁子。江湖事,这些老爷少爷们哪里懂得?”
“这话近了。”朱国器眯缝着眼,微微一笑,只道:“那就这样,先散了吧。”
年三十的事很快在朝野间传扬开来,当然,是传扬的张居正奉公唯谨,不愧首辅帝师的身份,连宫中的小皇帝也知道了,在张居正入宫讲学的时候,着实表达了仰慕之情。
不过首辅倒是很谦逊,表示只是一桩小事,连记著于国史的必要也没有。为政者,当有仁心,他所做的,无非就是份内之事耳。
……
在朝野的赞颂声中,万历三年如约而至。
十几天的农历新年中,普通的百姓放下一年的烦恼,走亲访友,玩儿叶子戏,双陆,关扑,平时再严肃的人家,在新年时也会放开赌禁,由着性子胡闹一通。
对贵胃之家来说,新年时反是比平常忙碌百倍。
正旦那天英国公府都要入宫朝拜新春,男子去朝拜皇帝,妇人则一样按品级妆容,入宫朝拜两宫太后。
张惟功的身份并不够格入宫,看人家忙着换衣服做准备,他倒乐得安闲。
但就当他取弓在手,预备练习劲力时,一个内宅的小厮跑了过来,同时带来一身崭新的袍服,着他换上,一同入宫朝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