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拙略一思索,沉声答道:“如果关白下达命令,臣下为关白效力久矣,为臣之道就是遵守上命,不论攻打的目标是谁,臣下持手中铁枪,勇往直前。如果关白问我的想法,那么明国是我的母国,无论如何,攻打母国非我乐见之事。”
“好,好,说的好。”
丰臣秀吉眼中掠过一丝异色,击掌叫起好来。
在场的重臣家老们,也是微微点头。
李守拙的话,既有对故国的情谊,也有为臣之道,纵是田石三成这样心思细密,对明国人素无好感的大老,也是感觉无可挑剔。
“既然李守拙你心思清明,看守朝鲜使团的事就交给你。”丰臣秀吉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在场的人都知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不可再复多言,众人小心翼翼的开始往外退出,李守拙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没有自己反对的份,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对任何任务提出质疑或反对,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之后,他便也是退了出去。
“关白为什么要让一个明国人看朝鲜使团。”石田三成故意退出的晚了一些,在别人离开之后,他向丰臣秀吉道:“到底不是我国人,万一叫他将我们的机密泄露出来给朝鲜人,待使团回朝鲜之后,可能使朝鲜和明国都变的警惕,于我们的征伐大业不利。”
“泄露给朝鲜我并不怕。”丰臣秀吉道:“就算我们不泄密,藩下就没有人心怀异志么?叫一个明国人看守使团,反而能试出很多东西来,趁这个机会,梳理一下内部也是好的。”
“是,关白用心高妙,臣下多嘴了。”石田三成略一思索,心下隐隐明白了一些,当下鞠躬一礼,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
……
沈福星等人在长崎已经呆了好一阵子,他们确定了不少新货,船上的货物已经搬抬一空,新买的货物开始陆陆续续的往船上搬运。
近来日本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潜伏在长崎各地的军情司人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报,沈福星驻在平户区的一个大宅子里,并没有日本人监视,除了限制随意开离长崎外,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但因为长崎再复出现奉行统治,对本地的唐人管制开始严格,另外限制出外的政策也收紧了,所以竟是一个外松内紧的格局。
情报收集不利,对沈福星和杜尚勇都不是好消息……杜尚勇当然不是军情司人员,不过军情司会给每艘船上,包括商船上的护卫队的领队收集情报的任务,这其实是惯例,那些夷船只要到港之后,也会多方打听风土人情,探听驻军人数,将领品性,官员操守和能力,在当时的大明就有很多传教士,在他们的笔下大明也是千奇百怪,瑰丽多姿,当然也有很多夸大失实之处,如果是真正的情报人员去做这样的事,结果自然也就截然不同,对杜尚勇来说,军情司的交办任务只是一件普通的差事,可要是一点儿消息也打听不出来,空手而回,多少也是一件没有面子的事情了。
“沈船长,看来这一次我们要空手而回了。”
三四月的日本比起辽东来是完全不同,甚至和大明的江南也十分不同,樱花渐开,平户也种植了不少,花骨朵满树都是,传来一阵阵清香,海风吹拂之下,街道显的十分干净,暖风袭上身来,令人觉得十分的愉悦舒适。
在这种时候,玩玩茶道,几个人在宽大干净的廊檐下,坐在木板制成的地面上,斜斜坐着,饮茶,闲聊,说一些开心的事情,才无愧于这春光景色,可惜的是,杜尚勇嘟个嘴,满脸的不耐烦和不高兴,沈福星倒是沉稳,可心思也没有用上茶上,饶是那烹茶的和尚把茶烹的毫无瑕疵,也算是把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尚勇,你觉得我们真的一点儿情报也没弄到?”
烹茶的和尚虽然不懂汉文,但沈福星还是待这人出去之后才回话,他的脸上,露出可堪玩味的笑容出来,在他这个军情司的老手来说,眼前的情形,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