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税赋之事,在下从来没有过问过,是以无有建议。”孙承宗虽然是推托,不过倒也坦然。
袁黄微微一笑,说道:“张中军,既然总兵官有交代,还是由中军自断就是。”
宋尧愈干脆闭目不语,他对惟功这一次出行的线路和前方战事,另外朝中动向更为关注,本镇内的民事,他倒是关注不多,既然关注不多,也就无谓多说。
张用诚颇为无奈的道:“既然如此,只能召见当事各人,前来当面协调了。”
“这是中军的事。”孙承宗哪里想趟这一次的浑水,站起身来道:“屯田司尚有事,下官告辞了。”
袁黄也起身告辞,宋尧愈干脆没有说话,直接起身就走。
中军部每天的常例会议,总是要议上好一阵子,这一次因为这样的事情反而没议几件事,直接就搅黄了。
张用诚却是无处可逃,当即只能派出人手,请当事各方前来会议协商。
除了唐家和相关人等外,张用诚也请了任磊前来,事涉税收,当然和财务有关,当然可以请任磊前来。
财务司和中军部相隔很近,别人尚且未至,任磊先到了。
“你来的很好。”张用诚道:“此事我正在头疼。”
“我倒不懂,这一件事有什么难办的?”任磊面色凝重,沉声道:“我手头尚且有很多事情,不在这里和他们扯皮,如果他们要问财务司的态度,那么我就一句话,所有减税事宜,或许十年二十年后可行,但现在绝不可行。财务司的态度就是坚决反对,绝不赞同。”
他说罢就要走,张用诚赶紧上前拉着他,问道:“我这里就跟坐在火炉上烤一样,你倒是说说,大人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诚哥。”任磊难得的用旧日称呼叫了一句,接着才又道:“你就是猜大人的心思猜的太多了,在京里是这样,在辽阳也是这样,其实大人用你掌中军并不是因为你喜欢猜他的心思,而是你能够帮他分担事情,当年大人在京时专心于武事,顺字行草创时大人其实没有多少功夫打理,一切都是用诚哥你用心在做,很多事情不等大人就直接做了决断,事后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当时你可能想着就是一个小商行,事情亦不大,现在么大家都做了官,大人更成了重臣权臣,封疆一方,甚至将来有问鼎之望,你凡事就谨慎小心,生怕擅权,落得国初时胡惟庸那样的下场……如果你这样想下去,不仅小看了你自己,也是小看了大人啊。”
任磊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象惟功这样的雄心壮志的上位,需要的是切实能帮手的人才,张用诚坐在中军这个位子上,所需要的就是必须要有更多的担当,否则的话,就是严重的不称职。
“我明白了。”张用诚颇为惭愧的道:“看来这一次大人是要试试我的担当了。”
“对喽。”任磊高兴的道:“才具是早就试过了,现在就看担当。用诚哥,大人是要收复大明奴儿干都司故地的,全拿下来,等于大明半个疆域大小了,人口十年内恐怕能过千万,这样不是皇帝也是皇帝,说是总兵,其实是开创一国之主,循规蹈矩,事事小心,那用来侍奉守成之主好了,对大人这样的开创之主,我等也要有相当的担当才行。就算将来大人要收权,那也是将来的事了,丈夫立世,不趁时搏击,翱翔万里,事事伏低做小,那不如现在辞了官,到顺字行当一个寻常掌柜就好了。”
“我明白了。”
张用诚在此之前确实是有些诚惶诚恐,这一次的事情其实事非经过还是很清楚的,几乎不必多想他就能做出处断……之所以搞的这么复杂,确实还是自己的心态一直以来就有问题。
身处中军位子,以辽阳的权力架构来说几乎就是不折不扣的宰相,自己闲时已经读书不缀,从汉书到通鉴都读过,本朝史事,更是耳熟能详,确实如任磊所说,自己惟恐落到国初胡惟庸的下场。
胡某人就是勇于任事,甚至向太祖夺权,最终的下场是连累了几万人一起上刑场,每思至此,张用诚就是不寒而栗!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不过究竟如何,得看这一件事过后,惟功的反应才能判断出来。
不过,无论如何,张用诚也是真的不想再继续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