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扬眉笑了笑,拉住涵哥儿:“涵哥儿,我们走啦,看花灯去。”
早在甄静扬起手打了涵哥儿那个巴掌时,那仅剩的一点血缘亲情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对这么小的孩子都能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还能指望她什么?
她偏要让对方知道,皇子的小妾,依然是个妾,在做恶事前,总要掂掂自己够不够分量!
“四姐,你好厉害啊。”甄玉眼睛亮亮的,取出随身带的丝带,“我给你把头扎起来吧。”
甄妙点点头。
甄静收回目光时,看到的就是甄玉一脸认真给甄妙挽的场景。
这个场景,在她日后的岁月中反复出现。
她尊荣过,张扬过,绝望过,委屈过,经历的惊心动魄、勾心斗角一桩桩、一件件,填满了空白的岁月。
可总在不期然间,就想到了蓦然回。花灯璀璨下的那番场景。
甄妙几人离去。
不远处一个青衣男子,久久才收回目光。
“大哥,你在看什么?”一个面容和青衣男子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问。
青衣男子拍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在看花灯。”
原来。他曾经的未婚妻长得是这样的。
病好了,成了六皇子的妾侍了吗?
那位温姑娘,原来和建安伯府也有关系。
“二哥,大哥肯定骗你的,他一定是在看哪位姑娘家。”二人身旁的少女调皮的笑着。
少年跟着取笑:“大哥看的是哪位姑娘啊,要不要弟弟帮你去问名字,早点给我们娶个大嫂回来?”
韩志远无奈笑笑。
自打和建安伯府退了亲,母亲时不时的就要念叨一番,让他早日定下来。
如今连弟妹都开始取笑他了。
只是想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哪有那么容易。
母亲只是普通妇人。在这事上插不上手,而有意给他说亲的上司同僚,提的都是勋贵或者官宦家的庶女。
他却是不想再娶庶女为妻了。
但门户稍微好些的人家,嫡女哪个不是娇宠着养大的,怎么舍得嫁到他家来。
这些年为了给兄弟二人读书。家里能卖的早就卖了,还欠了不少债。
他如今虽中了进士,刚刚在六部观政,微薄的俸禄勉强够全家人在京城生活罢了。
想到这自嘲笑笑,家中的情况,恐怕无论嫡庶,嫁过来都会有怨言的吧。
不知怎么。脑海中就划过一个女子的面庞。
她一个女子都努力让家人过得更好,他堂堂男儿,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大哥,你看,好漂亮的烟火。”少女拉拉韩志远衣角。
远处夜空,爆出一个个图案各异的烟花。颜色缤纷,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人们皆仰头观看。
夜渐渐冷寂下去,热闹的灯市冷清下来,韩志远带着弟弟妹妹往回走。
他们住在八里胡同,是租赁的房子。
那里还算清净。租住最多的就是外地学子或者没有什么家底的官员。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这太常见了。
饶是如此,兄妹三人已把那里当成了家,想到母亲一人在家,不由加快了脚步。
远远隔着几条街,就见家中的方向火光冲天,许多人提着水桶向那边跑去,还有敲锣打鼓声。
韩志远骤然变了脸色,抓住匆匆经过一人的胳膊:“前边怎么回事?”
那人顾不得恼怒,挣脱了韩志远的手:“八里胡同走水了,真是造孽哟!”
兄妹三人都变了脸色,拔腿就向那边跑。
等跑到那里,现火龙把屋舍吞噬大半,嚎哭声一片。
韩志远如遭雷击,夺过旁边一人端着的水盆,把水浇到自己身上就往里冲。
那人是认识韩志远的,忙紧紧抱住他:“韩大人,可不能冲进去啊,这火势太大,会没命的!”
“麻烦您放开,我娘还在里面!”
一个声音传来:“韩大人,您母亲被救出来了,已经抬到医馆救治了。”
又有人插嘴道:“幸好啊,今日是元宵夜,出去看灯的多,不然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兄妹三人却听不到这些了,问明白哪家医馆,就向那里赶去。
韩志远终于看到了母亲。
妇人躺在床榻上,头已经烧得精光,半身都是焦黑的,一半脸更是辨不出颜色来。
“大夫,我娘怎么样?”
大夫摇摇头:“恐怕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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