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脸色十分肃穆,道:“看到那些火把没?那群贼人是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搜山,所以将人手分开。两个火把一组,这就意味着一组最少就有两人,可能还会更多。我看了一会,仅仅在我们这边的山道下方至少有五到六组,每一组负责搜索一片区域,直到两组火把碰头,再分头一层一层往上缩小范围继续搜索。只不过因山形地势不同,他们搜索的速度有快有慢,若是利用好间隔差,你还是有可能逃出去的。”
南康吃了一惊,连忙直起身子道:“开什么玩笑,你让我一个人出去?就算躲过了响马,遇上豺狼虎豹怎么办?”
阿苒道:“那么就剩下第二条路,你跟我一起去对方老巢里取解药。不出意外的话,你那牛车应该是被当做战利品拉回去了。”
南康脸色雪白,连声道:“你是说让我和你一起深入敌腹?不,这可不行,我还宁可给那群畜生吃了呢。”
阿苒叹了口气道:“他们将尸体全部清理干净,却没有冲洗掉血迹,十之八jiu不想让人查到自己。你想想,明知道打劫你会引来朝廷的震怒,少不得被官兵围剿,人家却还是对你下了手,这说明什么?”
南康恼怒道:“说明他们胆大包天,想要自寻死路。”
阿苒摇了摇头道:“这说明他们如果不想做一票就散伙,那么肯定就早早寻好了替罪羊。只不过我想不通,就算找了替罪羊,难道别人就会傻乎乎的认罪?打劫皇室,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南康对深山老林虽然远远不及她熟悉,但官场上的条条道道几乎是一点就通,当下脑子里火石电光闪现出一个念头,失声道:“不,不需要认罪,只要官兵过来围剿了,最后交上去差不多的人头就行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各方面肯定都盯着,想要杀民充匪是不可能,官兵只能过来围剿。如果这里不止一波响马,你所谓的替罪羊就说的通了。真正打劫的借机躲起来,而不知情的则被官兵剿了去。这是早有预谋的借刀杀人栽赃嫁祸!你不懂官场上的学问,投入十分银子就干五分的事,明知抓错了也不会再费心思追究到底真凶是谁,弄到牢里把供状画押好了和人头一起递上去,这案子就结了。”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恐怕早就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连凶手都未必会受到惩罚。念及此处,心中就越发怨恨,南康紧紧攥着衣袖,咬牙道,“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是谁害得我,我定然不放过他!”
阿苒沉吟道:“他们若想栽赃嫁祸,必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你们,但又怕走漏风声,因此宁可冒着风险也要在大半夜里深山寻人。出动了这么多人手,他们的老巢就没几个人剩下了,这个时候去对方老巢,不仅比留在这里更安全,没准还有意外的收获。”
南康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跟你去。”顿了顿,又问,“可是那贼窝在哪里我们并不知道,怎么过去?”
阿苒拿起长剑在石头上比划,道:“这个不难,你看到没,他们分组搜寻极有规律,想必是做惯了的。一组和另一组碰头之后,至少要过上小半个时辰才有可能和另一组碰头。而最东边的那一组火把移动得最慢,他们那里的地势一定非常不好走,等他搜完一圈,其他几组早就往上搜别处了。以他们为切入点,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南康还是有些犹豫道:“你不是说他们一组至少有两个人,可能还不止。你我就两人,怎么能斗得过他们?要是跑了一个,我们俩不就危险了。”
阿苒狡黠一笑,道:“这个不难,但需要你好好配合。”
南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明明年纪不大没念过什么书,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与过人的胆色,即使沦落险境仍能从容应对冷静思考。和她比起来,京中那些表面上举止优雅知书达理,背地里为了一门好亲事一份好嫁妆彼此相互暗算的名门贵女才是真正的幼稚得可笑。她为了桓?之的亲事操碎了心,所求的无非是一个体面尊贵的儿媳妇。如果今日自己不是遇到了阿苒,而是什么王家四娘谢家七娘崔家十一娘那些个娇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们,只怕现在早就哭哭啼啼抱在一起跳崖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