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贞吓了一下,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二哥。
“你平素跟他最贴心,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茨平的眼睛,望到了媛贞心里:“我想着,今年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亲事给办了。”
“他要是看不上,你说办了,还不是假的,”媛贞想了想,说:“关键还在于他自己。”
“小妹,不傻啊——”茨平嘿嘿地笑起来。
媛贞裂嘴甜甜一笑,竖起食指,说:“我刚给他相中一个,包他满意!”
“刚刚?!”茨平问:“谁呀?”
“保密!”媛贞神气地站起来:“二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替三哥看好了她,千万不叫别人抢了去!”
茨平默默地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慢慢地扬起一丝微笑。
媛贞,也并非看上去那么的傻,至少,她已经知道跟他说保密,告诉他,她有自己的心事,并且拒绝告诉他。她从小,就心眼实在,眼见着,就要嫁给朗泽,他真的担心,她会受欺负。如果,再往远了看,媛贞,或者就是将来的皇后,可是,她的性格,适合给朗泽做妻子么?适合当皇后么?适合在诡计多端的**中生存么?
这门亲事是皇后钦定,可是,对媛贞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茨平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忽然充满了恐惧。
媛贞站在梨容屋外,刚想抬手敲门,就被稚娟一把拖了进去:“怎么去了这么久,就等你了!”
媛贞有些意外,怎么出去了一趟,公主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的这么亲热了。
稚娟一边手忙脚乱地披蓑衣,一边急急地催促道:“快点,快点!还傻愣着干什么?!”
“这是要去哪里呀?”媛贞说:“天黑压压的,马上就要下大雨了,看来,这雨可不秀气呢!”
“我们都长着眼睛呢!”稚娟直了眼睛问:“你到底去不去?”
“去哪里呀?”媛贞一头雾水。
梨容赶过来给媛贞披上蓑衣,说:“公主邀请我们去观雨中寺景,当然就是要趁着雨大。”
“嘿嘿,碰得好不如碰得巧。”稚娟得意地说,一摆手:“姐妹们,出发!”
三个人顶着斗笠,披着蓑衣,说说笑笑出了门,直往半山亭而去。
在雨中,朗昆和朗泽一阵疾奔,风一般从山门而过。
三个女孩来到亭子里,稚娟把斗笠取下来,使劲甩甩身上的水,说:“这雨,可真是大,瞧,裙摆都湿透了。”
梨容笑道:“要来,也是你,抱怨,还是你。”
“既来之,则安之。”媛贞顾不得许多,先就坐了下来,将额上的发丝捋开。
“我只是说湿了群摆,可没有说不该来。”稚娟笑道。
嘴犟!梨容不跟她强辩,把斗笠取下,环顾四周。
雨,下得这样大,所有的雨滴已经溶成粗粗的直线,象箭一般朝地面插下来,铺天盖地,轰隆隆的声音,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似乎要将一切粉碎,压入地底。雨中的景色,一样弥漫着水汽,归真寺的金銮殿顶忽隐忽现,朦胧得虚无缥缈。
这景象,似曾相识,我好象,在哪里,曾经见过——
梨容忽然有些恍惚。
一阵嘻哈的笑声由远及近,一群曼丽的女子飘然而至,一切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纱,梨容再怎么使劲,也看不清楚,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哎呀,你们推推搡搡,可别把我的花弄佘了!”
另一个女子打趣道:“放心,花佘了娘娘也不会罚你,桃花仙子,谁不知道,娘娘最喜欢桃花,她的暖阁,每日都是谴你去插花,就冲这份宠爱,怎舍得罚你?”
“去!去!”那被唤做桃花仙子的女子扬手做个扑打状,脚步,却已轻巧地移开了。
梨容的视线,跟着桃花仙子,踏进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屋子,悦耳的鼓乐声,从四周传来,转过金色的大柱子,撩起雪白的纱帐,帐后,隐约一个淡绿的瓷瓶,桃花仙子轻抬纤手,将三两枝淡粉淡红的桃花斜插入瓶……
这是哪里,怎么如同仙境?
她听见,那鼓乐的伴奏下,一个委婉的声音在唱:春枝一味俏妆容,满碧未曾衬扶摇。蓬莱犹有挂烟帐,釉瓶空置忆朱颜……
歌声幽怨,似乎在倾诉什么,在梨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唱,梨容不知何故,只认真地端详着面前的背影,虽然面前不停地掠过淡淡的青烟,她还是努力地,想把一切看清楚。
桃花仙子终于摆弄好插花,慢慢地回过头来,对梨容嫣然一笑,那眉眼,象极了一个人,她是谁啊——
梨容的眼睛慢慢地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