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的信呢?
朗昆!
她心头一紧,心脏就要冲口而出,但马上,她意识到,这不过是幻想,朗昆还在软禁,不可能有信送达。那么,会是谁呢?
前厅里,一个魁梧的背影,眼熟,却猜不出是谁。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背影,缓缓地转过来——
“挞西!”梨容惊呼一声。
挞西微笑着,将手放在胸前,躬身行个礼,言辞凿凿地说:“我的星星。终于又见到了你。”如果换成了别人,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会被认为是轻薄之辞,可是从挞西的嘴里说出来,就满是真诚和欣喜。
梨容一听。脸顷刻间红到了脖子。
“你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了?”他关切的眼神,是直白的情意。
梨容说:“回来没多久,就恢复了。”
“你的声音真好听,”他绵软的声音,跟魁梧的身形极不相称:“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梨容——”
“你知道我的名字?”梨容诧异道:“稚娟告诉你的?”
他憨厚地笑着,摇头:“汗王告诉我的,他还说,你是谢端定大人的女儿,我在蒙古听过谢大人的大名,你父亲是个好官。”
梨容轻轻一笑。
“这是汗王妃给你的信。”他微笑着。递信过来,亮晶晶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片刻也不愿离开。
“稚娟还好么?”梨容手忙脚乱地拆开信,边看边哭,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我常常想念她,一直为她担心……”
“她好得就象放养的马驹,吃得肚子鼓鼓都忘记了回家。”挞西裂嘴一笑,黑红的脸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听着他这不伦不类的比喻,佩兰忍不住掩嘴偷笑。
“汗王妃还要我给你带来了礼物。”挞西说着。解开一个大大的包袱,只见一片白光,一泻而出——
梨容定睛一看,只看见白花花的毛,她不知道是什么希奇玩意。
“你摸摸!”挞西也不避嫌,抓了她的手就按到了毛皮上。
软绵绵的。细腻柔和,这是什么呀?
“这是天山雪狐的毛皮,用了三张,才做成这件裘毛披风,汗王妃说你体弱。有了这个冬天就不怕出门了。”他说完这话,忽然静静地注视着梨容,用另一种更温柔的声音说:“跟我回蒙古吧,草原上还有更多更好更美的东西,在离长生天最近的地方,可以吸取天地间的精华,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比战马更强壮。”
本是一段很煽情的话,到了最后,竟出来一个战马,梨容的身体,比战马更强壮?
梨容不禁啼笑皆非。
佩兰笑得前俯后仰,只不敢出声。
“怎么了?”挞西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多搞笑。
“你们蒙古人,都这么说话的吗?”梨容好奇地问,因为在之前,他把稚娟也比成了马驹。
挞西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他笑道:“啊,我知道了,你们中原人都是斯文人,听不惯我们这样露骨的话。不过在蒙古,马是神圣的动物,能跟马相提并论的,都是很荣幸的事呢。”
他满脸严肃,并不是玩笑的样子。
梨容嫣然一笑,她能够理解的。
“你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他有些呆了,嘟嚷道:“你是草原上的苜蓿花,就该开放在草原,嫁给我吧。”
梨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舍不得这里。”梨容低声回答,心里说,我也舍不得他。
挞西环顾四周一眼,默然无语。
梨容不希望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于是问:“怎么会是你来送信呢?”
挞西说:“我正好要来中原办点事情。”
梨容一惊,试探着问:“你,还要办别的什么事呢?”
挞西作为蒙古的将军,是不会无缘无故深入中原都城的,她担心,蒙古又打算挑起事端,背弃两国之间的盟约。可是,稚娟不是跟呼延吉措感情很好吗?她不是在信上说,正努力促成蒙古人学会贸易吗?难道,她还不能驾御蒙古局势?
挞西可是另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他此番前来,绝不只是送裘毛披风这么简单,他到底还有什么别的事呢?
难道,是战争?与挞西相关的,只有战争!残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