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想,很想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无论多么可怕,只要她再醒来的时候,哪怕子书病重不省人事也好,他都在自己的身边,只是现在,他走了....
床榻一边的空空如也,让听寒瞬间从梦境之中回到现实。好像前一秒自己还在雪地里,听寒奋不顾身的跑出了云光殿,整个皇宫,除了那一抹宫墙,都是彻天彻地的白,听寒要怎么接受,子书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这个事实?
灵柩带着浩大的守灵队,从宫中出发,听寒一身白衣,不施粉黛,摘下凤冠,只是在永安殿内死死的把着灵柩,看着静静的躺在里面的子书。
子书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他说过的,能和听寒相守走完最后一段路,他没有任何的遗憾。听寒一点点的将他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想,那半根粗糙的发簪,还在鬓间,听寒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自己从没有想过,一味的追随,到头来却认错了人。真正要找的,就一直在身边默默地守护着自己。从开始到现在,就像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只是听寒不明白,为什么子书会知道这件事,他会想起来前世的记忆.....
听寒悲伤断肠,紧紧的把着灵柩,直到德公公和离鸢拼命的拉开听寒,叫皇陵队赶紧走。听寒悲痛难抑,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再次哭的痛彻肺腑。大家都在下面悄悄的抹着眼泪,听寒接受不了皇上的离去,可现在已经成了现实。听寒的哭声,让每一个人都很惋惜,很同情....
“皇后娘娘节哀顺变....”每一个官员,都是这样说的,离鸢搀扶着听寒站在永安殿前,一个一个的人,从面前走过,听寒不知道他们是谁,因为每一个人都在重复着同样一句话,只是不同的语气,让听寒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节哀....”那样熟悉的气息,那样熟悉的言语,听寒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是南风。南风看着远方,暗暗的说:“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不会如己所愿,倘若每一次的相逢,都注定着会离去,倒不如坦然面对,期待着下一次的重聚,或许,就是一辈子....”
南风留下这样两句话,就走了。良久,听寒才哑着嗓子对离鸢说道:“走吧。”
不出所料,回到云光殿,素衣就在内殿等着自己。
“我曾说过,这一世,注定你和他,还是无法相守,注定还是离别。”素衣惋惜的看着听寒,听寒嗓子哭哑了,只是泪水不止的问着素衣:“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认错?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为什么子书会知道前世的记忆,而我却不知道?”
素衣不想在隐瞒,坦诚的说道:“一年前,你叫我给子书续命,当年他的寿命就已经到了尽头,只不过,他说他爱你,那几个夜晚,他每天都会喊你的名字...我便用天境看了你与他的姻缘,只不过...我那时候才知道,他,就是你的夫君,前一世,他叫做孜陌。”
“后来,他醒了,我也问过他,我问过他,若是再给他一年的时间,他会做什么?他说,他什么也不做,会默默的陪着你,不让你愧疚。在使用天境的时候,他体内气息混乱,就已经意外的解开了前世记忆的封印。我给了他一颗药,只要吃下它,就能安然无恙的度过一年....”
听寒闭上了眼,将话接了过来:“后来,子书吃了它,一年之后,积压在体内许久的病症齐发,当他在除夕醒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死,而这一年,他也一直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对么?”素衣黯然点了点头。
听寒抬头,她想要把眼泪流回眼眶,因为她答应过子书不会再哭的。
一年前的子书就知道,听寒是自己的妻子,这一世的不舍,也是来追随自己的,只是听寒,因为自己赠予临安的那个镶金紫玉坠儿,就认定了夫君。可是他什么都不曾说过.....每天晚上,子书都会醒来,看着听寒劳累了一整天,在身边睡的踏实,子书都很安心,记得他答应过听寒,娶她的时候,要亲手给她戴上莫离花的发簪。
他不知道这一年之内,究竟还能为听寒做些什么,只是悄悄的做了一个这样粗糙的发簪,上面的点点红迹,都是子书在夜里划伤了自己的手,留在上面的。后来,子书的病越来越重,这簪子就一直在怀中,当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一连几个日夜,紧赶慢赶,却还是来不及了......
临安得到子书的死讯,第一反应是听寒。他不知道听寒是怎样的悲伤,辛朝皇帝驾崩,举国哀痛。临安站在高高的宫殿之上,遥望着辛朝,这最后一面,自己还是没有见到。
子书就在这样安安静静的永远离开了,小时候的子书,总是将受欺负的临安护在身后,自己被其他皇子打了,也要推开临安,告诉他快走...
临安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弟弟的责任,而子书却永远是将他护在身后的大哥,国家的顶立,局势的对立,临安红了眼眶,他很遗憾,没有送子书最后一程,只能在这寒风飘来之际,在这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默默的说一句:“大哥,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