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抹愁白渐渐点亮,东边的华光中迸出一抹惨淡的黄,像枯萎了的菊瓣,毫无生机。伴着这抹缓缓上升的残菊,一众骠骑在路上洒下一层迷雾般的灰尘,惊飞了四方还在美梦中的鸟兽。
“大哥,天黑以前我们能赶到皇城,是直接冲进皇宫去救人,还是先和三哥他们碰头?”
“先别慌,我们还不知道主子身在何处,总得和她碰上面才行!”
“可是,少主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丞相大人一家三口啊!”
“当然要救!四弟,到了燕城以后,你先回水月天跟老三碰面,我两人去皇宫,我们在皇宫会合!”
“是,大哥!”
天色已经大亮,城门外有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开始慢慢聚拢,他们指着戒备森严的禁卫军窃窃私语,不时朝着紧闭的城门顾盼张望。
慢慢的,人群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老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城门外的断头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群布衣素裹的男子从西南方向涌来,他们“其貌不扬”,有书生,有算命先生,有挑着菜担的农夫,也有骑着马匹的商贾。他们夹杂在人群中是那么的不起眼,可是,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腰间是凸出的,有的人手臂笔直垂下,有的人双手环胸,有的人手里直接拎着布袋,至于其中玄机,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缓缓打开,一群禁卫军护送着一只囚车从皇宫大院缓缓驶出。队伍的前面,是监斩官陈御史。两旁高举的旗帜上印着火红的“斩”令,带着一丝肃穆,一丝冷冽。
“来了来了,犯人出来了!”有百姓在往城门口涌动,禁卫军立刻拔剑相向,逼得手无寸铁的百姓速速退离几步。
“四哥,来了!”书生打扮的玉倾岚抱紧了手中厚厚的书卷。朝着行刑的队伍低声说道。
“记住,以焰火为信号。别乱了阵脚!”农夫打扮的玉倾龙压紧下颌上的胡须,沉闷的说道。
旁边渐渐有人围了上来,以玉倾龙兄弟二人为中心,散开了一只无形的大网。
城门大开。囚车缓缓驶出了皇宫那道大门。囚车上,浑身是血的男子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血迹斑斑的一方颧骨和右半张脸的眉眼。他紧闭着双眼,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
囚车被两名大汉推到了断台头,离断台头两丈以外的地方,是围观的老百姓,黑压压的一大群。无数禁卫军手握长枪围成一堵坚实的铁墙,把老百姓挡在外面。令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日头在一点一点的移动,只等午时三刻一到,监斩官手中的“斩立决”一扔。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切将归于平静。
皇城外,所有人都在仰望着头顶上那轮晕白的日光。
乾恒宫内,风离痕却紧盯着床上昏睡中的人,等着令他心动的那一刻的到来。
一声细微的嘤咛过后,江明月睁开了眼。算算时间。不多不少,不早不晚。刚刚好。
“江枫,江枫呢?你把江枫怎么样了?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他在哪里?江枫在哪里?告诉我,他还没有死,他没有死,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江明月发狂般的抓住风离痕的衣襟,红着眼拼命捶打在他的胸口,恨不得把所有的怨恨都种进他的胸口,种进他的心里。
风离痕轻轻捉住那双颤抖的小手,柔声说道:“月儿,你累了,你需要休息,再躺下歇会儿吧,乖!”
江明月用力抽回手,尖锐的喊道:“我不要!你把江枫怎么样了?我要见江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风离痕起身走到窗前站定,负手遥望着窗外惨淡的阳光,沉沉的说道:“午时了,月儿,江枫现在该被押往断头台了!”
“断头台……断台头?断头台?你是说,江枫马上要被斩首了?不,不要,皇上,我求求你,不要杀江枫,他是无辜的,做谁的儿子他没得选择,他不该遭受这一切!皇上,我求你放过江枫!”江明月从床上滚了下去,惊得风离痕一步箭步飞身上前扶住了她。
“月儿,你这是何苦呢?他是前朝叛臣的余孽,朕纵然再有心也不能无视朝纲律法呀!月儿,你不要把他人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江枫的死与你无关,丞相府的没落也与你没有关系,你不是他们的神,无需为他们承受所有的一切!”风离痕语重心长的说道。
丞相府……对了,还有她的爹娘,她的爹娘现在何处?
“皇上,我爹娘呢?他们现在在哪里?”江明月紧抓住风离痕的手臂,慌乱不安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