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不见天日的房内,不管是怎样奢华的装饰都只是摆设而已。
“有人屠婴?怎么尽是这些恶心的事情!”一只纤纤素手执起一支画笔,艾夏天对着一张雪白的画布愣愣发怔。
她想要画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桀骜深邃的黑眸,精健的胸膛,还有那烈火似的内在气质,钢铁一般的意志,与众不同的精魄……
可惜的是,她学了十八年的美术,造诣精湛,就算可以粗略地瞄出那个男人外在的眼、唇……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表达他那复杂的气质。
艾夏天微微咬唇,眼中无限苦恼,握着画笔的纤手在轻微颤抖着。
“是,这种恶心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那小姐,现在要不要对乐城的婴儿加强安全防范?今年乐城只新出生了七十二个婴儿,比去年又少十个了。”恭敬的黑衣男人由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正视眼前绝色的少女。
他迷恋着她,他总是想要抹平她眉间的那一抹忧愁,他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温暖她冰冷的心,却注定了得不到她。
只因为,她心中已经装下了一个男人,再也挪不出空地。
“你看着办吧,你是乐城城主而不是我是城主,你以后这种小事不必问我了,几个小鬼而已,死活也只是那么点大的事。”艾夏天失望地在黑暗中掷下手中的画笔。
如果画不出他的精神,那么不如不画!
“……对了,我有多久没见过太阳了?”在黑衣男人要离开时,艾夏天忽地开口问道。
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对不起,小姐。”黑衣男人回答不出,因为他每几个月才能见她一次。
“今天突然想出门了,你替我安排一下。”艾夏天忧伤地吩咐,眉目总是带着那么一抹轻愁,随后她又低声自喃道,“那个小鬼应该有十个月大了吧,不知道是个什么丑样子。”
如此纤细骨感的少女,如果她站在阳光下,这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比她更苍白的肌肤了。
但正是因为如此,她一触上火热的阳光就会有一种自己会立即融化了的错觉。
就像永远只能待在冰柜里的冰棍一样!
“是!”黑衣男人,也就是现任的乐城城主应道。
月黑杀人夜。
就算是在无人的夜间出现,艾夏天也会戴着黑纱帷帽,遮挡绝色的容颜。
其实,艾夏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见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小鬼……但她就是想去见见,就看一眼好了,看看萧谷诚的儿子是什么样的?
这个念头一种植在心田上,就如疯长的野草般越来越强烈。
还没有接近那栋楼,艾夏天就被那银铃般的叮当笑声震到了,毫无忧愁的笑,天真不谙世事的笑……
原来萧谷诚的儿子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艾夏天仔细咀嚼自己内心的滋味,而后嘴角噙着一抹笑。那滋味太复杂了,因为他是萧谷诚的儿子,她而心生了怜惜和爱护,又因为那同时是叶柳的儿子,她心生了厌恶和憎恨。
那孩子还在笑,好像自己能降生为萧谷诚和叶柳的儿子,是世间最喜悦的一件事,又好像谁也不能夺去他的笑容。
艾夏天恍惚想起来,她前几年应该也是有个孩子的,很小,不过一点都不香,带着很浓的血腥味。
她是为了换取利益和力量而把那个男孩生下来,所以最后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她也很干脆地弃他而去。从那个男孩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可是现在站在屋下听着萧铭的笑声,她却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那个男孩。
天道是公平的,艾夏天虽然舍弃了那个她不爱的男孩,可却得到了乐城和强大的力量。
但艾夏天有时候还是会想着,同人不同命啊,叶柳的儿子被铁桶一般的护卫军保护着,可她的儿子最终只能沦为利益交换的工具。
……
旋即,艾夏天的眉头微皱起来,脚下的足也毫无意识地走动了好几步。
原来只是想远远地接近萧铭,毕竟萧铭身边的守护实在太严了,说不定叶柳也会时刻守在自己儿子的身边。
可现在却因为被萧铭的笑声而勾起了诸多的回忆,这加深了艾夏天内心的渴望,她想亲眼去看看萧铭,萧谷诚的儿子。
有机会的话,她还能亲手掐死他!
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念头,她明明对几年前自己生下的亲生儿子一点感觉也没有,可却对萧谷诚的儿子感情复杂。
原来我是这么的爱他啊,所以才能如此爱屋及乌!艾夏天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情怀而品出了一丝喜悦,她活在这世上空洞无味,得不到救赎,总是迫切地想要抓住一些东西。
当察觉到那样美好纯真的少女情怀还鲜活地存在于她的体内时,她如同频死的人抓住浮木般死死不放,并且还把那样一种情怀不断地扩大,扩大……大到变成她生存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