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染便轻轻咬了咬牙:“双喜,嗯?兰公子,你倒是私下里悄然收买了我灵济宫里多少人去!”
兰芽急忙摆手:“大人勿虑,也不关双喜的事!小的并不知虎子去了何处,只是知道虎子不在西苑。”
司夜染这才哼了一声,算是信了。
兰芽便偏首瞟他:“大人难道还不想告诉小的,虎子究竟去了何处么?”
司夜染抿紧唇角,并未言语磐。
兰芽便双眼含了泪,盈盈地望着他:“大人,你偷偷将虎子送走了,却不告诉我知。怎地,难懂还不准我去西苑等他回来?大人这是你欠我,大人便该还我!”
她的泪……令他心烦意乱。心下总觉,她说“他欠她”,是另外一事候。
心便硬不起来,他便哼了一声,甩袖向前去:“你要去便去,皇上既已准了你,我又如何敢拦着!”
兰芽立时便破涕为笑,蹦跳着追上来,“多谢大人!”
司夜染背对着她,忍不住咬牙。就知道她装的!
就知道——她知道他此刻对她难免心软,她明明知道!
……他却也只能,任她装作不知道。
司夜染叹了口气,大步而去。
正迎上刘司正。刘司正向司夜染福身,将梅影之事告知。
兰芽隔着远,听不真切。只瞧见那个女官服色的女子,躬身在司夜染面前,哀哀仿佛说着什么。
少时,刘司正去了。司夜染回眸朝她望来。
兰芽便抿了此前的玩闹,静静走上前去问:“大人,怎了?”
司夜染蹙眉望她:“我还有事。你先回宫吧。明日我再带你去御马监。”
司夜染说完便要走,兰芽却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请大人直言相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她看得清楚,司夜染在那一刻面色微白。
跟在他身边这样久了,即便上回性命堪虞时,他都未曾露出过这般的神色……她直觉,定然是出了大事。
她便又道:“兴许,小的能帮的上忙。”
却不成想司夜染推开她的手,认真道:“此事,不必你帮忙。”
可是他越是这么说,便说明越是有事。她便越是想知道啊!
她想了想,便松了手,“好,那小的就不问了。大人走好,小的先回宫了。”
她转身走开,却没走远,而是躲在墙角,慕容司夜染的背影朝内廷去。
她琢磨了琢磨,便也仗着乾清宫的腰牌进了内廷。跟值房的内侍打听到了小包子的去处,便寻了小包子来。
小包子职司低微,负责打扫内廷长街。但是这个差事却顶要紧,消息最为灵通。举凡嫔妃,或者太监、女官,只要打长街上走过的,都不太防备着小包子他们。于是他们说的话,小包子倒都能连听带猜个大概齐。
小包子便将内廷的事儿都说了。
赶巧不巧,吉祥与梅影吵闹起来的那条长街,当时正是小包子负责打扫。
听完小包子的讲述,兰芽心下便是隐约一动。
司夜染疾奔内廷而去。
到了宫正司,连韩尚宫都惊动了,亲自来见。韩尚宫将前因后果都与司夜染说了,反复强调宫女不准打脸是绝不可违的宫规,若有嫔妃打了宫女的脸也要受罚;以及梅影那句大逆不道的话。
司夜染听着便笑了,冲韩尚宫一揖:“尚宫说得对,梅影说了这话做了这事,自然该罚!且不说她是贵妃娘娘身边儿的人,贵妃最为六宫表率,定不容她妄为;且她即将成为本官对食,本官亦是谨守宫规,便也不准她行差踏错。”
司夜染这样好说话,韩尚宫倒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悻悻道:“此事下官也颇感为难。司大人也明白,除非吉祥和冷宫娘娘肯不计较,此刑才有转圜的可能……”
司夜染便笑:“梅影既然将为本官内人,本官便也该替梅影向那位吉祥姑娘致歉。不知韩尚宫可否通融?”
韩尚宫便命刘司正亲自陪同司夜染前去。
司夜染先去见了梅影。梅影含泪扑上来攥住司夜染的手:“六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这回是我错了,可是我当真罪不至此……那个冷宫的丫头是故意陷害我的,六哥你要替我做主。”
司夜染轻轻按着她的肩道:“此话你与我说说倒也罢了,对外便不要再这样说。昭德宫与冷宫的宿怨,不要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