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明不禁想:十几年如一日地如此过活,亏她受得了。如果她是在刻意和别人保持距离,会是想隐瞒什么呢?会不会,就是和夏怀宁的父亲有关?
“那……关于你父亲,你母亲都和你讲过什么?”肖易明问。
夏怀宁边想边道:“不多。只告诉我,我爸叫郁宁,所以才我的名字才叫夏怀宁……”
“你爸叫郁宁?”
“嗯,忧郁的郁,宁静的宁。怎么了?”
“没什么,郁这个姓还蛮少见的。”
“是呀。”夏怀宁继续道,“我妈还说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写得一手好文章……此外也没什么了。”
“除了相片,你家还有没有你父亲其他的遗物?”
“有。”夏怀宁笑着摇了摇脖子上的玉佩,“据我妈说,这是我爸的传家宝。在我妈怀孕以前,一直戴在我爸的脖子上。”说到这里,有些狡猾地眯起眼睛道,“你是不是想听听,这玉佩里存储了哪些关于我爸的信息?”
肖易明轻轻一笑:“你有条件?”
“哎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脑子。”夏怀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是有条件,不过对你来说很简单。”
肖易明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你想让我把听到的信息告诉你。”
夏怀宁取下玉佩,伸到他眼皮子底下来回晃荡:“怎么样?”
肖易明一把抓过玉佩:“成交。”顿了顿,又道,“不过……”
郎煜宁从噩梦中惊醒,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在家里待下去。草草地洗了把脸,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回报社。
短暂一睡中的梦境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每一个画面都异常清晰。郎煜宁不由自主地重复回想,总觉得那个梦不仅仅是个梦。
妻子知道他的秘密。他在妻子的灵堂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的人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不能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个梦是妻子的阴魂,对他的警告。
可恶的女人,人都已经死了,还不让他睡个好觉。郎煜宁咬牙切齿地想。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要为这种人风光大葬。
司机是个笑眯眯的中年人,搭了两次讪,见郎煜宁都没有理他,便很识相地安静了。
夏天快要到了,气温越来越高,尤其像当地这种南方城市,已经热到了不开冷气坐着都能流汗的地步。司机有点胖,比一般人更怕热,所以将车上的冷气开到了最大。一片沉默里,只听见冷气嘶嘶吹拂的声音,车内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但是舒爽的凉快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温度很快就降过了头。
司机粗壮的胳膊上,鸡皮疙瘩纷纷抬头。起先他还贪凉硬撑着,直到打起了喷嚏才将冷气关小了一些。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车内还是冷气十足。郎煜宁也被从纷乱的思绪中冻回了神。
“能不能请你把冷气关小点?”
司机的笑声有些抱歉,忙将冷气又关小了一些,试图解释道:“我这车的冷气平时总是开了跟没开一样,今天倒特别管用。其实之前已经调小过了,还是这么冷。”
郎煜宁才没有说闲话的心情,随口应了一声便又安静了。
司机只当今天遇上了冷性子的客人,便也不多话了。
冷气已经调到了最弱,连嘶嘶声也听不见了。车内的两个人都闷声不响,静静地等温度回升。然而温度越来越低了。司机垂下眼睛一看,呼出来的气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车内已经冷得可以和冰窖相提并论。两人忽然都有些惴惴不安。这一次不用郎煜宁出声,司机便自动将冷气关掉。可是即使这样,温度仍然没有一点升高的迹象。
到报社还有五分钟的路程,郎煜宁已经冷得浑身直发抖,司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窗外的太阳是耀眼的金黄色,路边的行人无一不在挥汗如雨。车内车外俨然是两个世界。
郎煜宁心底都在冒着冷气,他隐约有些知道是怎么回事。捏了捏拳头,忽然爆发一般,用力地按下开关车窗的按钮。
车窗缓慢下降中,一股热气汹涌而入,很快将车内的寒冷席卷一空。连肌肤都有一种被解冻的舒畅。
来来往往的人们纷纷看向这辆奇怪的出租车,而郎煜宁和司机却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司机默默地将车速拉到最高。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给他带来怪异经历的乘客送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