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明愣了一愣,摇头笑道:“难道是鬼上身?”
韩金发猛然一抖,瞪大了一双眼睛紧盯住肖易明。被那样毛骨悚然地盯着,肖易明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就淡去了。他的表情甚至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对,那个杀人犯就是这么坚称的。”
“也许……这只是他妄图逃脱法律制裁的另一种方法?”
“他对其他罪名都供认不讳,七起入室盗窃,包括之前的一起谋杀。他也承认去张娜家盗窃珠宝,威胁张娜、把她绑起来,这些也都承认了,就是不承认是他杀死了张娜。”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了。肖易明没有提出新的怀疑。凶手已经承认的罪行绝对会被判最高刑罚,承不承认谋杀张娜没有任何不同。况且,如果他铁了心要否认谋杀张娜,却又承认威胁捆绑了她,岂不是太笨了。
“不管他搞得是什么把戏,总之他已经被警察抓住了……”
“不,”没等他说完,韩金发便断然否决,“他不是被警察抓住的,是他自己……应该算自首吗?”
“什么?”
“他杀死了张娜以后,并没有逃离,而是带着满身的血叫醒了我妻子——那天,她和她的朋友们住在一起——他就坐在沙发上,叫她们报警,一直等到警察赶到。当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时,他才突然发疯一样地拼命反抗。”
又一个自相矛盾的行为。
韩金发额上的汗珠慢慢滑落,却忘了去擦,两只肥厚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我妻子从那天起就把自己锁在房里,一步也不敢出来。”
肖易明用手指撑起额头。鬼附身杀人?呵,有点意思。他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杀人犯。
s大所在的城市和韩金发等人所在的城市相距并不远,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肖易明一行到达市区时正好是午饭时间。考虑到警察也要吃饭,韩金发便邀请肖易明去他家里用餐。肖易明心想,先见见那位吓坏了的韩夫人也好。
韩金发的小别墅傍山依水,大门一开,先看见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曲曲折折地穿过一片花香四溢绿草如茵的花圃。仔细一瞧,小道上的鹅卵石并不是随意拼砌的,每隔三五步距离,就拼出一个小八卦。道路两旁的灯用的也是龙纹灯。就算肖易明不懂阴阳风水之术,光看这个架势,也知道韩金发有多在意这种事。
韩金发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顶级贵宾,明明有佣人上前来招呼,还是要亲自小心翼翼地把他一路领进别墅。
沙发太柔软,肖易明往上一坐就整个陷了进去。头顶上的超大水晶灯不用打开,就已经光芒璀璨得足足把人的眼睛闪花。一个佣人从二楼拎着一只桶,吃力地走下楼来。
韩金发立刻苦了一张脸叫住他,问:“夫人今天也没泡浴?”
佣人点了点头:“夫人还是没有开门。”
韩金发的脸更苦了,比苦瓜还苦,向佣人挥了挥手:“夫人没用,就快倒掉吧。”
“是,”又问,“明天还要放在卧室门口吗?”
“嗯,说不定明天她就好些了。”
佣人便继续忙去了。当他从客厅走过,肖易明忙趁便看了一眼,一桶浓香四溢的乳白色液体晃晃荡荡地远去了。是牛奶。看那佣人来来回回倒了七八桶鲜奶,饶是肖易明不爱钱,也不觉有点肉痛了。他还是当年看黎明演的《赌圣》,见过梁咏琪演的那个角色用牛奶泡手。说起来,他父亲也是生意人,家境也颇宽裕,可是从来没想过牛奶除了喝进肚子还有其他使用方法。
这个韩金发,不是太奢侈了,就是太宠他老婆了。
肖易明又看了一眼韩金发苦得皱巴巴的脸,觉得还是后一种原因更强大。
“韩先生,我可不可以先和尊夫人谈谈?”
说到底,和凶手在第一时间接触过的,是吴梅而不是韩金发。第一手资料永远比第二手转述更重要。
“这个……”韩金发为难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我是很愿意你去和她谈谈的,只是我妻子她不一定愿意见你。张娜的死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那天试图用钥匙开门,结果钥匙才插进锁孔,她就在里面尖叫起来。我们的心理医生说,她有严重的心理创伤,现在基本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如果强行打破可能会造成她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
“这样也不要紧,我只在她门外站一会儿就行。”
韩金发怔了一怔,狐疑地问:“如果你不和她说话,站在她门外又有什么用?”
“呃……对我来说有用。”只要离她别太远,他就可以听到她的一些想法。见韩金发还在等他更明白的解说,只得道,“可是我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