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个人还在继续地惨叫,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们的手像被煎烤着一样,散发出阵阵青烟,还有皮肉灼烂的焦臭。
本该走掉的老幺和老二双双回转,抡起锄头向两个人头上一顿猛凿,鲜血和脑浆喷得到处都是。两个人倒在地上,年轻男子也变成了硕大的兔子。
老二抹去糊在眼睛上的血,喘着气道:“还是小三儿的办法好。在尸首上抹了一层朱砂,和着血水,根本就看不出来。”
老幺也连连点头。给老大报了仇,心里也松快多了。
“哎?”忽然响起老二奇怪的声音,“怎么这个小的还没变兔子?”
老幺也是一愣。
对啊,年轻男子都现了原形,为什么少年还没有?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脸朝下地趴着。
老幺走上前,用锄头将少年掀翻,登时愣在原地。
还是老二惊恐地喊一声:“小三儿!”
那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少年,可不是小三儿的模样。他顫巍巍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瞅着呆若木鸡的老幺喘了两三口气,才艰难地喊了一声:“爹……”
老幺就像被人一下子抽走了骨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父子俩哪还有心思管那两只兔妖的尸体,一边哭一边慌慌张张地背起小三儿往家里跑。老幺媳妇一看这情形,竟也马上猜到了***成,登时也泪如雨下。
“这一定又是那个人捣的鬼啊!”老幺媳妇哭得撕心裂肺,“刚刚小三儿还在我跟前的,说是去看看你们,我还叫他别去……”
“娘,”老二似懂非懂,“你说的哪个人啊?难道是……”
到这时候,老儿已是剩下的最后一根独苗,再瞒他也没有意思。
老幺沉沉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你六伯。”
老二顿时气愤不已地道:“当年是六伯偷了我们所有的干粮,还把我的小妹妹抱走,带着他自己一家人跑了,怎么现在还有脸面回来害我们?”
老幺低着头淌眼抹泪,只是不出声。
老二疑惑地道:“爹,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老幺媳妇捶着大腿直哭:“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老二看看爹娘的神色,有点儿心惊地回味过来,追问道:”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幺媳妇看看丈夫,哭道:“你不说,我说。那年,我们身上的干粮都所剩无几,就把三家的干粮凑到一起,也只勉强够我们一家人的口粮。你爹就暗地里劝你六伯,一起抢了你七伯一家的粮食。”
老二大吃了一惊。呆了好半晌才明白道:“因为我六伯家还有两个大哥,没我七伯家好下手。”
老幺媳妇点点头:“可是你六伯不同意……”
老幺忍不住出声了:“人都快饿死了,都有人吃人肉了,他还要死守着。”
老二愣愣地看看自己的父亲。第一次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竟然会露出这么凶狠的神色。他咽了一口口水问:“然后呢?”
老幺媳妇:“于是,你爹就又去找你七伯。你七伯同意了。”
老二心里一沉。在那种情况下,把仅剩的粮食都偷走,就等于是让六伯一家人去死了。
“我们两家子本来只是想静静地偷走你六伯家的粮食。哪知道,你六伯竟然醒了过来,大家都打成一团。最后你爹和七伯只好杀了六伯一家,只有六伯一个人逃了。”
“然后我们和你七伯家分了粮食,各走各路。”
老二又问:“那我小妹妹呢?”
老幺媳妇低着头,声音变得模糊,但老二还是听清楚了:“她太小,肯定养不活,我们就把她也留下了。”
老二张了张嘴,想说,那可是他的亲妹妹。
但母亲的哭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终究还是半晌无语。生死存亡面前,谁坚守了骨肉情谊,反倒是害了一大家子。他也无从去责怪他的父母。因为他能活到现在,不就是托了那场背叛和丢弃的福吗?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木已成舟。
老二看着血淋淋的小三儿,又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还有抱着头颅半天抬不起来的父亲,心里也搅成一团乱麻。
正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男孩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