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爷一怔,安姐道:“就是他吧,上海、江州一代都是他的封地,那位大人最有可能投靠的也就是他了。不过他并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无论是让位还是过继大概都不会轮到他,所以……父亲,张家怎么敢下这样的注!”
安姐一开始只是推论,但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被惊住了。当今圣上不是没有亲兄弟的,比如说南安王,比如说福王这两位王爷都是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要选继承人的话,也最有可能在这两家选。事实上现在已有传言,说下一代帝王必出现在福王家,毕竟大家都知道南安王只有一个嫡子,身体还不怎么好。
当然这话福王是不敢应的,还做足姿态表明自家对那皇位绝对没有任何念头。但不管怎么说,蒋王想拿下那个位置都不那么容易。论血缘,他不是最近的;论出身,据她所知,他母妃也不是最尊贵的。当然,有传他同当今圣上关系好,否则封地也不会在这里,可这事是关系好就能定下的吗?
高老爷也被她问住了,当下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也许张家并不是……”
“不,一定是,否则父亲也不会是这江宁知州了!”本来安姐也没往这方面想,但说到这里,早先隐隐的疑惑也就有了答案。平级从京里到地方,说起来是丢面子,可江宁又是富庶之地,就算有的官员志不在敛财,来这里走一圈也没什么。而以当时高老爷的情况来看,来江州怎么都不像张家给他的下马威。真要收拾他,西北东北甚至两淮都有大把的地方可以选。但反过来说,来这里也不能算抬举。以江宁这种情况,随便来个人,只要不是太变态,就不太可能做坏了,要说这是什么功绩,估计高老爷自己都会不好意思的。
当然,这也是一个资历。可还是那句话,要想资历漂亮,也还是有很多地方的,当然,那些地方不会像江宁这么平稳富足,可既然做到了州府这样的位置,随便能吃什么苦?也就是更劳累些,更用心些,不过以后再进京那就有资本了——而且有大把的师爷清客在,劳累用心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既不是贬低,也不是抬举,那是什么?
安姐看向高老爷,只见他此时正皱着眉,苦着脸,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口气,恐怕,就是来当棋子的吧。江宁这个地方离上海太近,若找个精明能干的保不齐早就发现端倪了,而高老爷直到现在还……也真不怪张家把他送到这里的苦心了,这是典型的又想分一笔,又不想涉足太深的架势啊!
“父亲,您觉得蒋王有望夺嫡吗?”
“啊?”
“您觉得张家这一步棋走的可对?”
高老爷一片茫然,消息来的太突然,他还来得及好好思量,面对女儿的提问他只有发怔。
“如果父亲觉得他们做的不对,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来补救?”
高老爷继续迷茫状。
“若现在无法补救,那真到了那一日,我们能有别的依仗吗?”见高老爷依然没什么反应,安姐在心中叹了口气,尽量压低了声音,“父亲可还有其他派别的朋友?”
这一次高老爷终于回过了神:“有倒是有,只是……这些同你说不清楚,你还是回去吧。”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派系不同总不好交心,可父亲不妨先联系着,也好做个准备。父亲不是说张家不可能下重注吗?那想来就算万一失败父亲这边也没有太大的责难,到时候有个人帮着说话,咱们也能少受不少苦头。”
这话高老爷听进去了:“可万一……”
安姐笑了:“父亲也没必要对他们坦白吧,不过说说闲话,拉拉关系,其他的,不过是咱们的猜测,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呢。”
这话大和高老爷的思想,连连点头:“对对,你说的是,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呢,咱们在江宁也就再呆两年,圣上看起来还是无碍的。”
安姐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种把希望都寄托于老天的行为真不靠谱,不过这大概也是高老爷目前能做的极限了,因此就道:“父亲再想想如何做更妥当。还有,一些东西不如也先收拾了?”
她说一句,高老爷就点一下头,最后道:“安儿,有你在,为父真是宽心不少。若你是男孩……”
“父亲为官这些年,这些不过是一时没想到,女儿也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她这倒也不是奉承高老爷,毕竟她也没出什么了不起的主意。这些东西高老爷早晚都能想到,不过那时候就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这边离开了高老爷,安姐那边自己也开始盘算开了。她们的铺子、房产有一半都寄在秦举人的名下,倒不用太担心,这倒不是说她对秦举人的人品多么信任,而是哪怕她这边真出了什么问题,只要南安王那边没事,秦举人就不会有问题;生意上的事是查得兄弟在周转,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有朱抵……
想到朱抵她迟疑了,这事要不要同朱抵说?其实刚才她就想说,除了张家他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朱抵的情况……就算他有了些战功,但还是做不了太多的吧。
安姐不知道,此时朱抵已经被授为武德将军,因为他拿到的人头太多了,战功太彪悍了,报上去的时候不说别人,就是廖宗旭都不相信。后来是人头带过来,一个个的查看这才确定的,而这份战功也不是升一级就能完事的,所以朱二公子一下就成了从五品的官员,说起来倒和高老爷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感冒,和俺家q7隔离了,嘤嘤嘤嘤……好想他- -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