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柱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焦急地说:“山哥儿,快,这边。”
两村相隔大约五里地,当陆皓山跟着刘金柱爬到一座小山时,从上面望下去,远远看到山脚有人正在打架,视力很好的陆皓山,一眼就看到了一头白发裹在人群中的陆老头,正拿着一把锄头和一个下人打扮的下人在较劲,陆皓山正想大叫,突然间,陆皓山两眼瞳孔一缩:只见陆老头突然那恶奴用一推,后面踉跄二步,一下子摔倒,正好摔在一个中年胖子的脚边,那中年胖子顺手从旁的下人手里拿过一根木棍顺势就往陆老头的脑袋用力一敲。
一时间,陆皓山感到四周变得一片死寂,时间也变得停顿一般,眼睁睁看着那手臂粗的木棍狠狠地敲在那白花苍苍地脑袋上,那脑袋好像颤了颤,隐约间好像还有血在飞溅,然后陆老头就像一团软泥一般倒了下去.......
陆皓山感到脑袋一空,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心脏被毒蝎子蛰了一下,毒液瞬间弥漫全身一样,嘴唇发麻,全身僵硬,嘴巴张得老大可是半天叫不出话来,要不是刘金柱眼明手快扶着,差点就摔倒。
半响,一声悲切的“干爹...”在山间来回震荡。
.......
“山哥儿来了,哎,可惜看不到陆大夫最后一面了。”三大娘一看到陆皓山跌跌撞撞冲过来时,不由感叹一声。
看到陆老头面色惨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陆皓山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整个人一下子就楞在哪里,泪眼朦胧,那老头照顾自己、和自己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是一眨眼又变得那样遥远,自己还想着怎么营生,怎么给他安享晚年,没想到转眼间已是阴阳相隔,生离死别,不知为什么,陆皓山突然感到自己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
回过神来,陆皓山跪在陆老头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一脸悲愤地说:“那个中年胖子是谁?是谁杀了我干爹。”
等陆皓山赶到打斗现场时,那个中年胖子还有竹山村的人都已经散了,只剩下花田村的人围着陆老头在伤心,找不到凶手,陆皓山开口径直问道。
说话间,陆皓山只觉得胸中好像有一只恶兽正在撕咬着自己的内脏,疼的快挺不起腰了,可是众人听闻此话,一个个低着头,没人接话,现在的气氛沉闷得好像挤得水来。
“说啊!”陆皓山急红了眼,但众人依然不接话。
里正牛伯叹了口气:“山哥儿,事情都过了,让老陆入土为安吧。”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干的,我干爹平日待大伙不薄啊~你们……”
一名村妇听闻到这话,捂着嘴呜呜地哭了,她一骂,几个小媳妇又跟着哭了起来,不一会那悲戚的气氛在现场弥漫。
“山哥,我知道,那个人是李向财,竹山村的大乡绅,就是他打陆老爹的。”刘金柱在山上看得很清楚,别人不说,他说,刚才陆皓山悲痛之下差点晕倒,是他帮忙扶来的,当时陆皓山只顾赶路没问,现在一问他马上就回答。
“狗日的,我要把他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也不放过,陆皓山闻言火冒三丈,马上就准备找他拼命,替陆老头报仇。
“皓山,不要冲动!”牛伯一把拉住陆皓山,生怕他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山哥,杀李向财替陆老爹报仇,我跟你一起去!”刘金柱闻言热血沸扬言跟陆皓山共同进退。
“你瞎嚷嚷个毛啊!不要添乱”豆腐陈一巴掌排在猴子刘金柱的脑瓜上。
一旁包扎手臂的荣叔摇摇头说:“小相公,这就是命啊,你可千万不能冲动,那李向财是乡绅,他儿子李光在外地做知县,有财有势,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惹得起的,此事,还是忍了吧。”
“忍?”陆皓山一脸悲愤地说:“人命关天,他是乡绅又怎么样,不行,我要告官,就是死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不行,我要告到他填命。”说罢又奋力挣扎,好像马上就想找人拼命一样。
众人连忙死死按住他,荣叔叹了一口气说:“报官没用的,其实刚才官府已经审理过了。”
“什么?这么快就处理过了?”陆皓山大吃一惊,也不再挣扎。
一旁的福伯无奈地点点头道:“那李向财料定我们会找他算帐,一早就把县老爷还有官差请到他府上,一出事他们很快就到了,当场宣布这是群殴,这是民事不是刑事,双方都有责任,也就各安天命,责令各村自行料理,不再追究,他们村也有几个伤的,只是陆大哥运气不好,被打中脑袋,这不,一看出人命了,他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三大娘在一旁愤愤地说:“都说是官官相卫,谁不知道,那李向财的侄女是县老爷第五房小妾,分明就是偏袒,这不,那坝又筑起来了,他就是要把我们花田村逼上绝路,然后就低价收我们村的田地。”
豆腐陈拍拍陆皓山的肩膀说:“小相公,认命吧,在这里乱世,人命贱如草芥,正所谓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到官府闹,一怒之下把你投到牢里或拉你做了壮丁,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呢。”
“民不与官斗,小相公,可冲动不得啊。”
“什么世道,打死人也没关系,把老子惹毛,投闯王算了。”
“噤,说什么?小心祸从口出”
“小相公,你们读书人说的,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陆老哥孤身一人,你是他唯一的干儿子,先帮他料理身后事吧,现在是三伏天,这尸体首可是拖不得,早日入土为安。”豆腐陈也在一旁劝道。
众人七嘴八舌在劝说着,这时陆皓山也冷静下来,豆腐陈说得对,现在不能意气用事,一旦自己陷进去,无权无势,就是被弄死有冤也没处诉,这年月死一个人和死一只狗差不多,没权没势谁替你主持公道?
闻言向众人拱拱手:“诸位的金玉良言,陆某铭记在心,干爹的身后事,说不定要劳烦乡亲父老。”
大家都说这个当然,很爽快地应下,接着又回忆陆老头的种种好处,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陆皓山在袖中死死捏着两只拳头,眼里泛着一丝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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