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苓君摇摇头,道:“现在回去,是自寻死路。”
“可是不会去,我们还能去哪?”
楚苓君沉思半响,忽而伸出纤纤玉指,沾着杯中些许茶水,在桌面上慢慢的画了起来,许久之后,她才指着水画一处,道:“去这里!”
禁卫统领闻言,伸头一看,不由一惊,道:“南昌!”
“不可啊楚相!”
回过神来,禁卫统领惊叫道:“现在南昌被荆州水军围困,扬州大军寸步难行,我等过去无疑会成为梁国的阶下囚啊!还不如先去广陵郡,再到建业寻找汪财靖,他是王爷的侄儿,定会相助你我。”
“汪财靖!”
楚苓君冷冷一笑,道:“此人鼠目寸光,贪功好利,只看眼前不思往后,昔日被尹天左玩得昏头转向,损了大好的姻缘不说,还差点沦为阶下囚,广陵郡被他治理得一塌糊涂,还惹上数起命案,若非他是王爷的侄儿,早被本官革职查办了,这人难成大事休要提他,而反观唐睿,虽中规中矩,但重情义,他是王爷一手提拔的人,定会相助你我。”
“但现如今,他也自身难保啊!”禁卫统领皱眉道。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与唐睿同为王爷的近臣,为何现在差距会有如此大吗!”楚苓君望着禁卫统领似笑非笑道。
“属下不知!还请楚相名言。”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虽然禁卫统领官职不小,乃是朝中四品官阶,然而相比于一个全权掌握地方大权的郡守而言,差别还是很大的。
“荆州水军突然来袭,直奔南昌,虽把唐睿打得措手不及,但从现在的局势上看,荆州水军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禁卫统领眨眨眼睛,疑惑的望着楚苓君道:“为何?”
“你若能多动动脑,也早已经成为郡守了。”
楚苓君摇头一叹,转而明言道:“梁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扬州如此多城池,你们他们的致命弱点,便在后勤上,缺少了粮草辎重,梁军根本不足为惧,现今又是开春播种,百姓余粮都在过冬时,食去近半,所剩粮食又要用到秋日丰收,所以这些可万万动不得,倘若梁军敢碰一下,必然激起民愤,那么他们在扬州便再没有立足之地。”
说到这里,楚苓君停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后,才继续道:“现在唐睿坚守南昌不出,任凭梁军夺取扬州,看似处在下风,屡屡被动,实则早已占据上风,毕竟,他可是掌握了王爷手下五百死士!”
楚苓君说完,款款起身,迎风轻摆腰肢,小走两步,忽而望着南方,幽幽一叹,道:“或许现在的扬州,多处地方已经生灵涂炭了!”
扬州建成外,一艘停留在码头足有半个月的运船,终于缓缓而行了。
船前,沈玉嘉负手而立,望着锦江江水愣愣出神。华永慢慢走到他身后,先看了一眼江面,才压低声音道:“二公子,我们正要掺和进去?”
沈玉嘉拍了拍船前木栏,点头笑道:“被逼到这份上了,你说我能不掺合吗。”
现如今,扬州局势三天一小变,五天一大变,刚才还是稳占上风的梁军,突然间就遭到了致命打击,最让沈玉嘉想不到的是,被他们劫杀的死士,根本不止这一点,在豫章郡、庐江郡、鄱阳郡、建安郡、庐陵郡,可以说大半的扬州都有这类的死士在行动。
至于他们有没有滥杀无辜,放火抢粮,沈玉嘉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梁国攻打扬州的各路大军,都出现了成千上百士卒中毒身亡的大事,这些事一开始,梁军还能压下来,可是渐渐的,被毒死的士卒越来越多,消息也就如烈火燎原般,彻底的传开了。
当沈玉嘉得知后,在震惊的同时,也在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中毒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呢。
直到后来,还是童四海这个驴脑袋给他解密了,原来,这古人的存粮其实并不多,大批的粮食不是被军队掌控,就是在少数粮贩子手中,恰逢寒冬来袭,百姓家的余粮都用来维持到丰收季节,这段时间能省则省,梁军不敢从这里下刀子,只能抢夺各州县衙为数不多一点官粮,所以对于粮草的紧缺,触使了这场惨剧的发生。
沈玉嘉不难想象到,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下,又逢毒粮的诞生,梁军在饥饿与恐惧中煎熬,最终理智无法战胜空腹,便有一些人带着侥幸的心理,食用了毒粮。
梁军各路将领是万万没想到,东齐会这么狠,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还是这些粮食,都是从东齐运粮军手里夺来的,其次屡次得手,让他们掉以轻心,每逢收到敌军运粮的消息,便挥军杀去,结果之后换来的便是一袋袋毒粮。
现在以战养战明显行不通了,而梁军后援根本不能及时赶到,在未来的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内,要有不少梁军忍受空腹的煎熬了。
饿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你要是在饿得走不动了,在遇到敌军杀来呢,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抢粮,至于先从大户人家下手,还是直接从百姓家中夺取,这就必须认真思考了,大户人家被抢,百姓或许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都能碰的,有一些大户在当地十分有名望,碰了之后反而激起全城人的抵抗。
可以说,现在的梁军,郁闷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