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泊南的唇角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阿依的心这才缓缓地放下来,望着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缓缓地放入口中,满眼期待地询问:
“好吃吗?”
秦泊南点点头,笑道:“这样的手艺已经可以出阁了。”
阿依唇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顿了顿,歪着头说:
“我一直陪着先生不是更好吗?”
秦泊南淡淡一笑:“就算你今年十四岁,我也比你年长十七岁,你是不可能一直陪着我的,你风华正茂时我已经入土为安了。”
“这话说的太夸张了,先生六十一岁我都已经四十四了,算不上风华正茂。”阿依笑吟吟地说。
“你算学学得不错。”秦泊南轻描淡写地道。
“那当然。”阿依认真地回答。
秦泊南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再说别的话,举止优雅地将一盅汤羹慢慢地吃完。
阿依立在一旁,眼帘微垂,顿了顿,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明媚的神采。
秦无瑕已经在祠堂外跪了一夜,却死也不肯认错。寇书娴悄悄去劝过她也不听,让春姨娘去说,她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把春姨娘气得伤心又难过,回去之后再次卧床不起,她现在真的恨不得将秦无瑕重新塞回进肚子里。
好在已经开春,天气不算太冷,可是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秦无瑕竟然是个如此倔强的人。
秦无忧和阿依坐在济世伯府能俯瞰全府景致的摘星亭里,居高临下远远地望着东摇西晃跪在祠堂外边的秦无瑕。秦无忧长长地叹了口气,揉着抽疼的太阳穴,转身坐回铺了软垫的石凳上:
“宫里有什么好,她怎么就这么执拗?!天天在家里喝奴唤婢,唯我独尊还不够,就那么想让所有人给她跪下来高呼‘娘娘千岁’么?成天净想着那些荣华富贵多好多好,她怎么也不想想万一哪天惹皇上不高兴了,她就直接脑袋搬家了,别说荣华富贵,连命也没了!”
正在读医书的阿依闻言,移开手中书卷看了她一眼,说:
“二姑娘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又跪了一夜,身子怕是受不住,要不要偷偷给她弄点东西吃?”
“饿一饿说不定脑筋能清楚一些,若她连跪都跪不好,饿也禁不住,还想做宫妃,她连宫女都做不了!”秦无忧大概是被气糊涂了,思维逻辑有些混乱。
看来这一下秦无瑕是把全家给得罪了。
阿依长长地叹了口气:“今日一早崔家已经把二姑娘的庚帖送回来了,这桩亲事算是彻底作罢,若是不尽快为二姑娘再选人家的话,只怕……”
“你们两个还在为这件事发愁?”悦耳的嗓音自不远处响起,秦逸负手踏上凉亭,站在栏杆前向远处眺望了一下秦无瑕一直在微微摇晃的跪姿,顿了顿,笑道,“长这么大她也没这么牛性过。”
“逸少爷好歹也是长子,干吗摆出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阿依扁扁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的表情是事不关己了?”秦逸无辜地回答,转身慢悠悠地坐在两人中间, 笑道,“我和你们想得可不一样,既然无瑕想选秀进宫,那就让她去好了,为什么她还没去你们就觉得她一定会失败,说不定她进了宫偏就受了宠偏就一步登天了呢,咱们府上能出一位娘娘,那不是天大的荣耀么。”
“你和她还真是兄妹啊。”秦无瑕头疼地抚额,无语地叹了口气。
秦逸看着她的脸,呵呵一笑:
“若是无忧你进宫我不敢保证,但无暇输就输在庶出的身份上,还有就是咱们济世伯府虽然是伯爵府,但却不从政事,在朝堂上没有半点势力,否则以无暇的脸蛋,她完全可以排进‘帝都十大美人’里,就是那公孙敏和公孙柔也得给她让路。”
“我们秦家本来就和政事无关,父亲之所以有济世伯这个爵位,也是因为治好了皇上才换来的。家里本身就是以治病卖药为生,要什么朝堂势力?秦家世代从医,就算被皇上抬举有了现在的地位,也应该安安稳稳地恪守本分,别乱了自己的身份!”秦无忧眉尖微蹙,义正言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