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左侧,北墙下靠着墙壁摆放了一张双人大床,或许是因为年头久远的缘故,床上的被褥已经破败不堪,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床头旁边是一只矮柜,矮柜的旁边还有一只粗木衣柜,床对面的窗下则是一张女人用的梳妆台,上面放了一只已经褪了颜色的小小妆奁以及三两只蒙了尘的瓷盒,那些是胭脂水粉的盒子。
阿依站在梳妆台前,望着上面的梳妆盒惊讶地叹道:
“还真的有女人,好像的确是夫妻二人在这里隐居!”
话音未落,却听到了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阿依吓了一跳,惊疑地望过去,却见墨砚正站在书柜前翻看着书柜里的那些手抄本。阿依顿时大声反对地道:
“墨大人,你不要随便乱动人家的东西!“
“反正是没主的东西,既然写出来,那就是给人看的。”墨砚半点不觉得自己不对。
“怎么会没主,这里分明……”阿依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在别人的房间里,随便乱动别人房间里的东西是不对的。
“若我猜得没错,这屋子的主人应该是百年前的人。”墨砚色泽鲜艳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墨大人为什么会知道?”
墨砚从书柜的最上层掏出来好几卷沉重的竹简。
阿依并不识得这个东西,走过来好奇地问:
“墨大人,这是什么?”
“竹简。在大齐国建国之前,三国鼎立的时候,人们一直都是使用竹简的,直到大齐国的国师,也就是后来大齐国的第一位帝师,就是秦家的那位老祖宗,他在大齐国建立以后发明了纸张,人们才正式开始抛弃竹简,渐渐改用纸张。现在的大齐国即使是藏品,也已经没有竹简了,能在这里看见竹简,这家的主人必然生活在百年前,也许是大齐国刚刚建立的时候。”
百年前啊……
阿依听了他的话,再重新环顾这座房子,心中顿时生出了许多沉重的感慨。既然是百年前的人,必然已经亡故了,经过了几百年,这里的山还在,房屋也在,院子里的花草药田都在,便是连这些竹简床榻亦在,然而主人却已经不在了。
阿依低垂下头,想了半天,有些闷闷地说:
“墨大人,你说这个屋子的主人,他们已经死了么,他们死了之后又葬在哪里了呢?这里又没有他们的墓穴,他们最后到底去哪里了?”
墨砚的嘴角狠狠地一抽,心想这个丫头的思维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啊,知道这屋子里的主人已经百年了,她脑子里第一件想问的事情竟然是那两人死了以后葬在哪儿了,望了望外面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觉得牙疼,她都不会觉得这个话题很让人毛骨悚然吗,她就不怕把鬼给招来?
阿依扬着头看着他,似在等待他回答,于是墨砚觉得更牙疼了,想了想,耐下性子回答:
“我想,这里也许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偶然发现的,或许在这里常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一定出过山,因为这后面默写的书籍已经改成用纸张默写了,如果他们一直都住在这里,怎么可能会知道外面已经开始用纸张了。还有这些墨汁,写这么多书需要多少墨汁,如果不是出去买,他们还能自己产墨汁不成,所以这座山谷必然有能够出去的路。”
阿依微怔,低下头细细地思索一番,紧接着猛然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崇拜地道:
“墨大人,你好厉害,只是几卷书你竟然就能看出这么多问题!”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墨砚少有地被她如此崇拜,顿时得意洋洋不可一世起来。
若是他此刻这种只是被夸了一句就能如此飘飘然的蠢样传出去,别说一世英名,这辈子的英明只怕都会化为乌有,帝都鬼见愁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这等学龄儿童才会出现的幼稚表情,只怕全帝都的人都会碎了一地眼珠子。
阿依如小鸡啄米地点头,双眸亮闪闪地说:
“说的是,大人你是审犯人的,这点蛛丝马迹自然逃不过你的眼睛!”
“……”墨砚怎么觉得这样的奉承听着有点不伦不类。
“墨大人,我们现在要找出口吗?”阿依又问。
墨砚顺着敞开的房门看了看天色,摇摇头道:“天快黑了,明天再找吧,咱们又不熟悉路,虽然这里看起来没什么危险,黑漆漆的总是不太安全。”
阿依点点头,想了想说:“那我去后院的菜地看看,墨大人,咱们先吃晚饭吧。”说着,转身,脚不沾地地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