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吗?”老头子回过头来,腆着一张老脸问。
“没有!”阿依咬着牙黑着脸回答。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老头子,“我把春卷放在这个盒子里了,若是夜里饿了这天气凉着也可以吃。若是不想吃喂旺财也行。”她屈起膝盖碰了碰在她身上蹭个没完,听了她的话蹭得越发谄媚的大黄狗,这是孙老爷子病后闲着无聊从街上捡来的。
“我今天先回去了,孙老爷子,不许偷喝药酒!”她沉声警告。
“我才没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喝了?!”孙老爷子立刻炸了毛,高声道。仿佛被诬陷了似的。
“我的药酒少了两瓶,一个空瓶子上还沾着红烧猪蹄的印子。那红烧猪蹄还是我给你做的……”
“不过是几瓶药酒,小气丫头,小心嫁不出去!”
阿依黑着一张小脸,顿了顿。忽然说:“啊,对了,我今早路过菜场,今年的凉瓜好便宜,从明天开始,三餐吃凉瓜吧……”
“解颐姑娘,我老人家错了!老人家下次再也不偷酒喝了!”
阿依满意地点点头:“我回去了,晚饭虽然做了冰糖肘子,但你不要把蔬菜全剩下来。”
“知道了。”这丫头好啰嗦。“对了,这给你!”孙老爷子扔过来一本已经装订成册的蓝皮书。
阿依接过来捧在手里,只见湛蓝色的封皮上竟然用隶书工整地写着《脉经二》的字样:
“上一本我还没看完。等看完了我会两本一起送回来。”
“先放你那儿吧,你要好好收着!”
“是。”阿依应了一声。
孙老爷子便回过身,眯起老花眼继续工作,阿依如获至宝地捧着手中典籍,出了孙老爷子的房间回去了。
……
阿依骑着春葱回到济世伯府,在门前下马。门房迎上来接过春葱,说:
“解颐姑娘。伯爷已经回府了。”
阿依微怔,紧接着一腔狂喜迅速从胸腔里汹涌上来,然而就在快要蔓延遍全身时,却被头顶不知名的一片寒凉瞬间击退变得清冷起来。猛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顿了顿,她连忙问:
“先生什么时候回府的?”
“下午时就回来了。”
门房才说完,阿依已经撒开步子向兰院跑去!
门房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牵着春葱去马厩了。
阿依一路狂奔到兰院,才跑进院里,只见许久未见的秦泊南恰好从书房里出来,一袭青衣,温润秀逸,如芝如兰。
她的心在有一瞬的下沉过后,紧接着重重地提起,直接奔跑到秦泊南面前才猛然刹住脚,对上他微愕的表情。他旋即莞尔一笑,恍若明媚的清晨初初升起的太阳,柔和煦亮,亮花了人的眼。
“先、先生……”她微弓着身子,细喘着唤了声。
“做什么跑得这样急,仔细伤了气,瞧这一头汗!”秦泊南微笑着,习惯性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淡青色蚕丝帕子,伸过去就要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然而就在快要触碰到她的额头时,手却停了下来。
两人均下意识地一僵,紧接着秦泊南讪讪地放下手,掩饰尴尬地笑了笑,将帕子递给阿依。
阿依接过来却没有去擦拭头上的细汗,心里因为身为一个姑娘居然流汗了感觉到窘迫,不着痕迹地嗅了嗅自己心想没有汗味吧,攥着帕子不舍得用,她轻声笑问:
“先生是从山阳行宫回来的吗?”
“你怎么会知道?”秦泊南微怔。
“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
“谁?夏莲姐姐说过,三殿下也说过……”阿依没想到他会追问,讷讷地回答,狐疑地望着他,先生去山阳行宫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很奇怪吗?
秦泊南眸光微沉。
阿依望着他的脸,不由得担心起来:“先生,你没事吧?”
秦泊南回过神来,莞尔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阿依望着他的笑脸,不知为何,心里的那股子不安感更加沉重,竟让她的呼吸窒了一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