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也没有。”秦泊南含笑打断她,淡声道,“本来济世伯这个爵位就是因为治好了皇上的顽疾,所以皇上才赏赐下来的,我又没有在朝为官,那个爵位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虚名,就算被皇上削了去,该是一个大夫我还是一个大夫,皇上有皇上的考量,并没有什么事,你不用太担心。城西土地庙的庙会我回来时也听说过,好像会很热闹,难得墨大人这个时辰过来邀你去游玩,你就去吧,只不过晚上要早些回来。”
他在说这番话时,平静的表情上始终罩着一抹如暖阳一般的轻柔和煦,从始至终他给她看的只有平和温暖的微笑,她从他的脸上找不到一点失落、阴郁、躁怒,他温和得就像是翠绿的山林间潺潺流动的暖泉,幽邃内敛,静好绵长。
她望了他一会儿,一颗焦躁的心渐渐平息了下来,顿了顿,微微歪头,望着他嫣然一笑:
“我会买先生喜欢吃的点心回来的。”
秦泊南莞尔一笑:“那就有劳你了。”
阿依便转过身,对着看着他们两个人互动,面色渐渐有黑沉下来趋势的墨砚,淡声开口:
“墨大人,我们走吧。”
截然相反的差别待遇,墨砚越发不爽,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冷冷地瞥了秦泊南一眼,转身,扬长而去,阿依顿了顿,紧跟上他走远了。
一阵和暖的夏风斜吹过来,天色向晚,夜晚里的夏风似有些寒凉,吹在人身上,那是一股渗透进肌肤表面却被阻隔住残存在肌肤里的沁凉感觉。
秦泊南坐在门廊下,静静地望着他们一高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顿了顿,放下碗筷,淡声吩咐远处的小厮:
“收了吧。”起身,又一次回到了书房里。
……
阿依默不作声地跟在墨砚身后,一路向大门外走。
墨砚板着一张俊美的脸大步走在前面,他不是没有想过停下脚步等待她跟上,可是每一次想要停住步子时他又觉得心里窝气,他拉不下脸来。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匆地顺着狭长的夹道一路走到大门口,路上被许多经过的丫鬟小厮投来惊异的目光,那些人心想这两个人应该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妇吧,可是为什么走在一起却一点看不出是有婚约的感觉呢,不如说前面那个的表情感觉两个人更像是仇人关系,后面那个的表情则两个人分明是路人关系吧。
狐疑的目光嗖嗖嗖地瞄过来,然而两个人谁也没有在意,墨砚是因为火气越来越大,越想越觉得自己像这样贱嗖嗖地跑过来热脸贴冷屁股一定是因为上辈子造孽了,于是呼地冒起了三丈来高的火苗,把旁观的人们全吓住了,一个两个急忙低头遁走。
阿依则是一直在想秦泊南被降爵的事,心里沉甸甸的,十分不在焉。
两人走到大门口,钟灿正驾着一辆挂着“墨”字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前,眼看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头顶冒火一个神游太虚,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忽然有一种想要弃车而逃的冲动,好在及时忍住了,不然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他眼看着自家主子烈火熊熊地几步奔过来,头也没回地上了马车,紧接着一脸神游太虚表情的未来少奶奶沁着头两步踏上来钻进车厢,都不看路也不怕绊倒。
他心里忽然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是天生的罕见奇葩,大气也不敢喘地坐在车辕上,轻轻地扬鞭催马,生怕一个声音高了惊动了车厢里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到时候炮灰绝对是他。
……
然而一切都是钟灿自以为的,至少阿依一点也没觉得车厢里的氛围是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坐在墨砚对面,漫不经心地沁着头,她依然在进行着胡思乱想的思考。
墨砚盯着她的发顶,心里的火气更旺。阿依习惯性地坐在马车主人对面的行为在不了解的墨砚看来却是一种想要划清距离的行为,他冷冰冰地看着她,恶狠狠地瞪着她,想要用眼神无声地谴责她,他要让她自己明白她究竟错在哪里究竟为什么会惹他生气。
然而半刻钟过去了,阿依仍旧在沉默,因为沉默的时间过久,导致墨砚升至顶点的怒火因为在不停地燃烧燃烧,燃烧到最后时反而燃烧殆尽了,剩下的唯有软弱无力。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扶住额头,掀开车帘望向仍旧熙攘繁华的东大街,一品斋马上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阿依突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紧接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半点也不觉得歉疚地询问:
“墨大人,你可知道先生为什么会被皇上降为子爵?”
墨砚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因为力气已经用尽了,他现在没有心情再生气,冷冷地回答了句:
“不知道。”
“真的?”阿依没想到他给出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微微一怔,狐疑地问。
墨砚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马车缓缓地停下直至完全停稳,钟灿小声提醒:
“主子,一品斋到了!”
于是墨砚一言不发地起身下车去了。(未完待续……)r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