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半引导者。”

陆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冷漠、不容置疑，甚至都不屑在句末加上一个代表揣测的“吧”字，但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开门见山地粉碎了蓝小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啊……”

蓝小芊惊呼了一声，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脸色黯然地点了点头，“嗯……”

看到蓝小芊的反应，陆仁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蓝小芊在这时候还要抵死不认，那陆仁才真要把她看轻了几分。

“你很诚实。”

陆仁淡淡地夸奖了一句。

“不诚实还能怎样，你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这样说话的。”蓝小芊伸手掠了掠耳边垂落的长发，神情苦涩，“我本来就没想瞒多久，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出来了，还这么确定，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断定这件事的吗？”

陆仁故意顿了一下，这番表情落在蓝小芊的眼里，自然成了罕见的沉默，然后，陆仁才用一种听不出起伏的语调说道，

“以前的中洲队里，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存在……”

“啊？”

不理会蓝小芊的惊讶，陆仁继续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追述道，“他叫张杰，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在猛鬼街的世界里，他获得了真正的队长资格……我想，这个过程不需要我再解释一遍了，对吧？”

在听到“猛鬼街”三个字的时候，蓝小芊的身体猛地一颤，显然这个世界曾经给她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痛，以至于即使是引导者的人格在主导，依然让她陷入了无边的恐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颤抖着手剥了一片口香糖扔进嘴里，点了点头道，“你继续。”

“嗯，可惜，融合出现了意外，即使时间停止，弗莱迪还是追进了他的梦境，把他杀掉了，最后，他残留的记忆和引导者的人格融合，变成了一个新的存在……就像你一样，他既拥有轮回队员的身份，可以强化、可以兑换、甚至所有的兑换一上手就能发挥出100%的威力，哦，你的资料里应该有这部分内容吧，普通人要做到这一步起码要三阶巅峰乃至半步四阶的境界才行……另一方面，和你一样，他在享受这些福利的时候，也同样被团战时不能主动攻击对方队员的限制束缚着……”

陆仁可以看到，自己每说一句，坐在对面的蓝小芊脸色就苍白一分，显然，陆仁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是在说自己。

“在黑色地板世界里，你说经历了猛鬼街世界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张杰，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把你和引导者联系在一起，毕竟这也算小概率事件了……一直到这个世界里，蜘蛛侠血统在你身上展现出了不科学的威力，而你又迟迟不肯对天神小队出手，我才初步有了这个想法……现在看你的反应，我并没有猜错啊……”

“你诈我！”

蓝小芊眉毛一竖，随即又很快软化了下来，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问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后来呢？这个叫张杰的男人最后怎么样了？”

“他死掉了。”

陆仁沉默了一下，说了实话，这次他是真的有些动情，无限恐怖里，张杰或许不是他最喜欢的人，但却绝对是对他触动最深的人，叹了一口气，他又轻声补充了一句，“连复活都不能……”

“是半引导者体质的关系吧，因为是一次性用品，所以在主神那里是没有备份的……”

在说到“一次性用品”的时候，蓝小芊苦苦地笑了一下。因为身份的原因，在这方面她比陆仁更有发言权，但是显然，这种权限并不能让她更开心一点。

“嗯。”陆仁点点头，“他很有担当，但也很白痴……那时候的中洲队，还没有凌驾于整个轮回世界之上的实力，甚至连后来的主力队员都还没有凑齐，说白了，就是一支完全由菜鸟组成的弱队……”

闭上了眼睛，陆仁叹道，“但是大家都很好，真的很好……”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了自编自导的谎言之中，书里中洲队经历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流过，让他在“中洲队前队员”的身份里越陷越深。

“在一次团战里，中洲队被逼到了绝对的下风，张杰更是为了团队存亡，违规出手了很多次……”

“什么！”蓝小芊闻言勃然变色，“他这是在找死！主神规定，引导者一旦一个世界出手超过三次，那么下个世界必须执行引导者的职责，否则抹杀啊！”

这话一出口，她的脸色瞬间变白，显然是不小心把主神禁止透露的秘密说了出来，然后，主神的惩罚如约而至，只听她闷哼一声，身体刹那间摇摇欲坠，鼻孔里更是有两条小蛇一般的血线潺潺流下，滴落在衣襟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陆仁一怔，好不容易才按捺下上去搀扶的**。蓝小芊摆了摆手，“不要紧，你接着说他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陆仁淡淡地道，“他在下一个世界里，设计了一个小小的考验，然后心甘情愿地成了队长通往轮回巅峰的养分。”

蓝小芊脸色瞬间一片惨淡。

“这样看来，你已经有处置我的办法了，对吗？”她说，“不然你不可能现在就和我摊牌。”

“我没想过处置你。”陆仁认真地说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蓝小芊虚弱地笑了笑，“只要有我在，团队面临的难度就会被不停地加大，主神就像电脑，因为程序问题没有办法直接抹杀我，就只好用这种办法逼我自己消失。这一点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