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上晕了几天的天意,终于拾起了一点精神,此时恰好东临帝在江上办起了晚宴。
天意走出了几天不曾出去过的房门,感觉冰冷的江风迎面扑来,她不由朝美人方向靠了靠,她疑惑地抬头,“美人,为何最近都不见应氏来找茬?”
“估计是她那里有个不省心的对手在,所以顾不上你,你就这么喜欢别人过来找麻烦?”季初色挑了挑眉头,笑着打趣她。
天意回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奇怪,不过她不来找事,我这几日也过得舒坦点。”一想起之前她晕船时,应氏时不时派人来打探,嘘寒问暖的怪腔怪调,不知有多么的烦人。
“舒坦就好,别为不必要操心的人操心,到了。”季初色面不改色地领着娘子走向船中央,他可是不会告诉娘子,他顺手推舟反将了应氏一军,否则这几日应氏怎么会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意觉得美人说的有道理,于是将此事抛在脑后。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晚宴的地方,火红的灯笼挂满了整只船只,将整个江面都映红了,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煞是好看。红绸弯弯绕绕,挂满所有栏杆,顿时喜庆的感觉顿生。
而她们到场的时间刚好,船上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官员没有了在皇城里的严谨,克制,少男少女们,少了一分矜持,一分拘谨,都举起酒杯,欢乐畅饮起来。
“好热闹!”天意和美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因为此次大家都是随意入座,没有引领的宫婢,天意环顾四周欢乐的气氛,不由感叹道。
季初色为娘子盛了一碗汤,闻言笑了笑,“以前在皇城里,他们记挂着自己是朝廷官员的身份,根本放不开,今日江风明月,景色正好,便也放松了。”
江风明月?天意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果然一轮弯弯如镰刀的月亮正高高悬挂在天边。她欣然地笑着低下头,不经意间却看进了美人深邃如夜空漆黑的眸子,细碎的亮光从美人眸中透出,瑰丽,神秘,魅惑,让人忍不住会被吸引其中,不可自拔。
“看到没有,人家小两口如胶似漆,也真不知道这荀天意怎么想的,不过是一个傻子,也值得她如此?”一带着疑惑又轻蔑语气的话语在欧阳墨城耳边响起。
原本双眸锁定在天意身上的欧阳墨城将视线转向那开口的某位公子,对方收到欧阳墨城冷峻的目光,不由瑟缩了下,立即转身朝身边的人敬酒,只是嘴里小声地嘟嚷着,“不是嫌弃荀天意和人退婚吗,怎么这时候还莫名其妙出来维护她,难不成看上她现在倾世的容颜?”
幸好这人说话小声,加上船上声音嘈杂,否则这话要是传进欧阳墨城的耳里,这人就不必在皇城里混了。
欧阳墨城见对方识相,便又看向天意的方向,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沉静如水的神色,妍丽脱俗的容颜,不由让他想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句话,他的神色不由自主变得柔和,只是眼角撇到另一个人影时,他的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而季初色也察觉到欧阳墨城的目光,他迎上他的视线,目光交汇,在半空中激起火花,季初色朝他扬了扬眉,唇角微弯,隐隐露出一抹嘲讽的讥笑,欧阳墨城抿紧唇瓣,怒火中烧,正要回视过去,但是季初色已经收回了视线,继续帮天意添菜。
欧阳墨城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可是等他平息了怒火时,却是醒悟,原来自己早已经没有资格去恼火,他自嘲一笑,自从他亲口说出退婚时,他已经失去了站在天意身边的资格了。
可是,如果,天意能早早恢复神智,那么是否结果就不一样?那日从街道上相遇后,他就时常这样不由自主地问自己。
但是,世间什么都有可能,就是没有如果。
欧阳墨城随手拿起一酒壶,倾倒在酒杯上,酒水倾洒在桌上,他也丝毫不在意,拿起酒杯,一口饮下,再倒再饮,此时,似乎只有酒能麻醉他的神智,不会再在脑海里浮现那人的影子。
欧阳瑾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他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要对自己的爱子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罢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季初色将眼前的拔丝芋头挪到娘子跟前,看着娘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也跟着露出淡淡的微笑。
不远处高高上座的人,视线偶尔不经意落在季初色小两口身上,他见着两人默契地相处,心情甚好,他开口对边上的人道,“黄福,你看,当初朕下的旨意,还是正确的。”
黄福也看到不远处的两人,他笑着回道,“陛下的每道旨意都是准确无误的,奴才甚是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