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色只知道娘子往哪个方向去,却不确定在哪里,不过她身边跟着风烈们,他倒也不担心,于是他边走边寻找着。
突然听到娘子的说话声,季初色便循声走了过去,到了一簇树丛后面时,他听到了娘子和蔺成雪的谈话内容,不由止住了脚步。
“你不介意季大公子并非正常人那样吗?”蔺成雪甩着手中的柳条,一边拿眼着静立在树荫下的人,语气里尽是疑惑。
方才两人在谈论季初色的病情,不知怎的,说着说这两人就谈到了这个。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她,她从一开始的厌烦到不郁,再到现在能够淡然以对,天意轻轻一笑,“为何要介意?夫君他人很好,如果蔺姑娘想问的是,和这样稚气未脱如同小孩子一般的人在一起怎么会有将来,那么我可以这样回答你,”天意抬头,正好看到一朵白云在天空中缓行着,不由柔开眉眼,“这世间,人可以分为很多种,但是在众人的眼里,唯有有权势的,有财富的,或者有能力人才能算得上好的归宿,但是女子嫁人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一个真心实意待自己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才是世间最纯粹的归宿。”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才是世间最纯粹的归宿。蔺成雪默念着这句话,心中说不震惊是骗人的,她呐呐地看着背着夕阳而站,仿佛镀上一层金光的天意,只觉得她圣洁高贵。
“可是若是他一直痴傻下去呢?”如果没有找到母蛊解毒呢?蔺成雪不经意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她想听听天意的心中所想,这样一个语不惊人的人会给她怎么样的答案。
天意微微低下眉头,侧身看向身边的人,眸中带着的是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若是一辈子保持这般天真纯然也不错,远离世间的尔虞我诈,维持一颗本心也不错。”
“那你呢?”蔺成雪追问。
“我?”天意指着自己,最后笑开,“当然是陪在夫君身边,我想好了,到时候我给夫君生一两个孩子,然后我和夫君两人看着孩子长大,而我和孩子陪夫君一起慢慢变老。”
蔺成雪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眸中带着晶亮的笑意,脸颊浮起淡淡红晕,光彩夺目,仿佛是这天地间最美的一抹瑰丽。
“可、可是中了噬心蛊的人,是不会有子嗣的。”蔺成雪不忍打破天意的美好幻想,但是这是事实,她作为一个医者有必要让家属知晓这个残忍的真相。
天意脸上的笑容愣在脸上,随即慢慢笑开,声音轻如羽蝶,“那又如何?初色性子纯真善良,如同稚子一般,虽然他是我夫君,也是我的孩子,我愿意和他一起度过这岁月的枯荣,只要他不嫌,我便不弃。”
蔺成雪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呆愣在当场一直看着她。只要他不嫌,我便不弃?这句话说出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自信?蔺成雪看着提步转身说要去寻季初色的天意,就连天意邀她走回去都没有听见。
待两人走远,站在树丛后的季初色陷入了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他怔神地看着那道浅紫色的身影慢慢朝他来之前的方向寻去,心中的动容无以复加,没有人看到季初色那双一贯从容的眼眸里,闪动着的确实无法遏制的错愕和震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他的所有思绪,此时就像是洒落在地的沙土,散落凌乱,他闭了闭眼,他还有执子之手的机会吗?
风吹动树枝,哗啦啦响,但是季初色像是没听到,整个人陷入震惊之后的哀恸。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疏密的树叶缝隙,遥望着天边渐渐暗沉的天色,眸中也染上点点暗光。
与林风措和蔺成雪告别后,天意和季初色便回了院子。
用过晚膳后,天意支开美人,便将所有风烈叫到隔壁的屋子内。
凤一见到房间内只有大少奶奶一人,不由心生疑惑,“不知大少奶奶将属下叫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天意坐在书桌后面,神色是少见的严肃,她抬头直视凤一四人,语气严谨,“凤一,你们追查当年夫君遭人暗害的事情如何了?”
凤一与凌二对视了一眼,不曾想过今晚大少奶奶瞒着主子将他们叫过来是为了这件事,凌二面色愧疚地回道,“暂时还没有,当年的事情对方做得相当隐蔽,跟在主子身边的风烈当初不是被杀害,便是被调虎离山,没有人真正见过对方的样子,所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这也着实让属下们难以取证。”